虞堇堇從人龍意識中出來後海棠也醒過來了。

她站在榻前，垂眼看着海棠。

海棠敲了敲額頭，正準備解釋什麼，虞堇堇搶在她之前說道：“海棠，孟小魚沒死，我隻是給你開了個玩笑。你送我出去吧！”

海棠起身半坐着，橫眉凝視着蔫頭耷腦的她，鄭重道：“你拿這種事來開玩笑？你......剛剛都把我給吓暈了。”

“下次不會了！”虞堇堇略過她的視線，側頭看着案幾上的鮮花，“我得出去了，你自己要多保重。”

海棠聽她話裡有話，但終究也想不出什麼道理來，唯恐她再問孟小魚的事，也想盡快讓她出去。

“好，出去了不許再胡思亂想了。”

“嗯。”

海棠施法将她送出去之後，轉頭便問人龍：“她剛剛說孟小魚沒事對吧，我沒聽錯吧！”

人龍坐在她身邊，給她整理額前的碎發，笑說：“沒事，我聽得很清楚。”

待海棠長籲了口氣，他又說：“她笃定孟小魚身份的時候，你是怎麼擺脫她給你設的陷阱的？”

海棠輕笑：“她戲演的夠足，當時還真把我吓得夠嗆。其實她若說是師兄或者芍藥給她說的那我也便信了。可她說的是青鳥，青鳥最是忠誠，唯師父命令是從，他不可能背叛師父去告訴她這個。”

“可紙包不住火，她既那麼說，肯定是懷疑了。”

海棠搖頭：“懷疑是懷疑，記住，你也不許給她說！”

人龍壓下眼睫，自是不語。

玄靈樓。

孟小魚剛從睡夢中醒來，環顧四下的同時用手抵住額頭，眼神裡有詫異也有對生死的不确定。他怔愣了好久，直到老牛端着碗濃湯進來才解開他的疑惑。

“醒了？”

“牛叔，我還活着是嗎？”

“你看我像死人嗎？”老牛不失禮貌地笑了笑。

孟小魚真就認真看了他一眼，晃了晃頭：“可為什麼我那時眼睛也睜不開？”

“你呀，一時半會還死不了。”老牛把湯遞給他，“前些日你不是睡不着覺嗎？我給你弄了些助眠藥。”

“啊？”

孟小魚恍悟過來，自言自語道：“那......那昨日對師父說的話算什麼？”

他抱頭敲腦，本以為是要死的，結果隻是睡着了。

那種情況下怎麼能睡着？師父定是知道的，太尴尬了！

“那我師父呢？可有說什麼？”他仰頭問。

“不清楚，隻讓我照顧好你。”

孟小魚望了望門外，歎了口氣。

立在門外一側的虞堇堇聽着裡面的動靜，她聽着孟小魚清列略急的詢問聲，畜了滿眼的淚水忽然不受控制地掉落下來。

為什麼沒有認出來？

她在心裡反複責問自己。

毒人、幻境、靈火、忘川、血球的任何一場意外，他若有何閃失，她都不可能原諒自己。

沒有人說孟小魚是誰，誰也不肯告訴她。

但是細想，她和他走過來的每一步似乎都經不起推敲。

暮音好似在幻境之中就已經提醒過了——浮生筆下，孟小魚是師父，她是徒弟。

為什麼選孟小魚作師父？

這個她沒想過。

......

以往發生的種種，全都有迹可循。

隻是她不曾用心！

也許，隻要她肯去想，便不會如現在這樣被動。

她咬着下唇，半阖的羽睫上挂滿了盈盈淚珠。

她改了孟小魚的生死簿，孟小魚也已經邁過十八這道坎，這一世應該能活到一百一十八歲吧！

沉重的悲傷中，這是唯一能讓她欣慰的了。

接下來是海棠。

歸墟是上古黑龍族盤踞之地，裡面有天帝也忌憚的歸墟之力。

實話說，她怕，怕進去之後自己不是任何一條龍的對手，怕還沒找到炎蒼自己就一命嗚呼了，而更怕的是炎蒼已經身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