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途河在哪兒?”
說出這話,孟小魚先是一驚,随後像是知道她要做什麼一般,堅定地擋在她身前:“師父,那裡危險,不能去!”
“啪~”
孟小魚隻覺脖頸一陣劇痛,腦袋沉沉,逐漸沒了知覺。
“放心去吧,這小少年,我替你照看!”靈婆唇角微揚,“三途河在忘川之西,去吧!去晚了,她便多一分危險,不是嗎?”
虞堇堇哼笑一聲,這靈婆果真有所圖謀。不過,去三途河倒不是因為靈婆的三言兩語。長生殿裡的丹藥隻能救時芸,而她想救的是芍藥,隻有贖回花靈,芍藥才能徹底得救!
她蹲身,看着倒在地上的孟小魚,從乾坤袋中拿出一個銀色短棍放于他心口上,再用他兩掌壓着:“且在這等我吧!”
随即,她起身,目光落在靈婆懷裡的白貓身上:“它挺乖啊!”
她一直盯着看,靈婆忙用袖掩住了白貓,嘴裡想說什麼也被生生咽了下去。
不想靈婆會如此緊張,虞堇堇淡然一笑,而後便往忘川西面去了。
靈婆挑眼望她,終是忍不住,提聲高喊:“喂,你在他身上放了何物?”
須臾過後,那方才傳來聲音。
“若不想遭雷劈,就收起你那點小心思吧!”
靈婆翻個白眼,磕磕巴巴地說:“什......什麼小心思,說得跟很了解我......我一樣!”
——
虞堇堇沒去過三途河,也從未聽過三途河,故而不知它處于生與死的分界線上,不知河水在一馬平川的平地上也能流得如此湍急。
她在岸邊駐足,腳下水很清,深能見底。隻是混了雜色,如墨入水,消失不完全的淡淡水墨色。
而彼岸,正開着一大片紅黑相間的花,有花不見葉,下頭層層黑霧朦胧不見底,上頭團團黑氣漂移浮動。
暗沉沉的天地裡有點點紅色,那是花的紅,是生于黑暗,長于黑暗的紅。
四周遼闊,無風亦無聲。很靜,一時之間,耳朵竟有些難以适應。
一切都很壓抑,很瘆人。
這裡更像是一副畫!
虞堇堇飛身而往,落于一片花海之中,曼珠沙華剛好沒過她的膝蓋,花身紅一道黑一道,道道間隔清晰明了,紅黑互不相犯。她環顧四下,四周撲騰而來的威壓之感讓她生出陣陣怯意。
總感覺背後有東西,可當她反身搜尋時,除了彌漫的黑氣,什麼也沒有。
怎麼也沒想到,她三人當中最是膽小的芍藥會來這!
少頃,上空大片黑氣聚集,攏成球狀,沖她疾馳而來,将她包囊其中。球内黢黑,伸手不見五指,虞堇堇眼皮微微收緊,抛出鑒靈鏡,嘴裡念起法訣。
須臾,鑒靈鏡散發出的金光紮入四周,刺破壁壘,黑球瞬即被撕碎成萬千碎片,而碎片化作黑氣後依舊盤旋在上空,如來時一般,似什麼也沒發生過。
她環顧四下,依舊鴉雀無聲,陰森可怖。
不能再耽誤下去,得速戰速決。
“我來此并無惡意,隻想贖回芍藥花靈,若能聽見,還請出來一見。”
許久,沒有回應。虞堇堇隻覺奇怪,靈婆說這裡很危險,而她在此處站了半天,除了剛剛的大黑球,也沒見有什麼惡靈出沒啊!
既然如此,那隻能另想法子了。
她曲身,盤腿坐在花叢中,懶懶地抱着鑒靈鏡,亮聲道:“不來相見,莫不是怕了我?”
“其實我也沒什麼本事,就是寶貝多。知道我為何寶貝多嗎?哎,這說來話就長了,元敖老祖知道嗎?那是我師祖,就是幾萬年前将大鬧天宮的邑族頭頭一腳踹下神柱的那個,後來天界太平,他沒事幹就潛心專研起了寶物,如今,他手裡的寶貝都堆了好幾山呢!”
“我沒什麼本事,從他那要不來什麼寶貝,可是我師父有本事啊!知道我師父是誰嗎?就是年少跻身神位第一人,老祖時常挂在嘴邊,神族驕傲天界楷模,令魔族聞風喪膽的玄嶼神君,連戰神也自愧不如呢!”
她得意笑着,越說越起勁:“我師父好啊!師祖給他的寶貝,絲毫不吝啬,全給了我們。還有我那些個師姐呀,她們也好啊!師父給的寶貝她們總是想着我。可無功無受祿,這怎麼行呢?我想拒絕來着,但沒辦法,她們偏要塞給我啊!所以我隻得收下,想我那寬敞明亮的屋子,如今已被各種稀奇玩意兒塞了個滿滿當當,連個睡覺的地兒也挪不出來......”
“找死!”
上方降下一聲怒音,聲音雄勁伴有回聲,是男聲。
虞堇堇松口氣,終于出來了!
霎時,怒音過後,一團黑氣猛沖而下,虞堇堇迅疾将鑒靈鏡擡過頭頂,截斷黑氣。
“這是何物?竟能擋我怨靈”
虞堇堇擡首,卻見上空黑氣已凝成一個人形,看了半會,她淡淡道:“驅邪避戾的鑒靈境沒聽過?想要嗎?我給你啊!”
“滾~”似受到了侮辱,怒音加重,态度強硬。
虞堇堇擺擺手,道:“拿到了想要的東西我自然會走。”
“大言不慚!”
那黑人動一動手指,積壓在花叢間的黑氣開始上升,以虞堇堇為中心,往一個方向像水一般流動。不過片刻,她所處之地便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旋渦。她試圖飛躍旋渦卻驚覺手上使不出法術,這一刻,她慌了,她沒料到這惡靈油鹽不進,她話裡的那一大屋子寶貝也不能讓他動心。
一朵逐漸長大的曼珠沙華将她托舉至空中,至下瘋長而來的細密藤蔓纏上她的四肢,分别往四方牽引。
她算是明白了,那怨靈是要将她五馬分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