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堇堇二人出了鑒靈鏡。
柳承意收好歸墟劍,斜視虞堇堇。海棠與人龍雖與他并無瓜葛,但誤闖入他們的故事裡,他難免有所觸動。而虞堇堇與海棠的接觸也不算多,為何這般入戲?看着她魂不守舍的樣子,他心有疑惑卻并未細究,反是問她接下來怎麼打算?
虞堇堇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但她通過鏡中所見也确定了至那以後,海棠的靈魂入了未書魂境,而她掉入海中的身體,被暮音找到并占為己用。
如今海棠被困魂境,要憑自己的本事出來,又不讓她找師父,她還能做什麼呢?
五百年,她心中多少積了怨,怨她們一紙未留,棄她而去。可方才所見,她知道了其中曲折,海棠她找到了,芍藥卻還不知在哪兒。
她想,若是能早些醒來就好了!
此刻,她多想入魂境抱一抱海棠,可海棠素來不喜歡她哭哭啼啼的矯情模樣,去了準是要被“教育”一番。再說,要去也得給她送些禮物才行啊!
她托起下巴,想了想:“送什麼禮物呢?”
“什麼?”柳承意對耳中所聞将信将疑。
虞堇堇觑着鑒靈鏡中的自己,另辟蹊徑——不讓師父救,可沒說不讓其他人救啊!
——
拜雲峰。
虞堇堇跪在一處石洞門前,洞的兩旁爬滿青藤,地面卻幹淨整潔。虞堇堇對緊閉的石門一拜,躊躇半晌,欲言又止。
“牡丹仙子,”一名握着掃帚的白衣仙侍跑過來,笑着對她說,“又來看玄嶼神君啊?”
虞堇堇點點頭:“小仙侍,我師父近日如何?”
小仙侍摸頭呵呵笑:“好着呢,仙子放心!隻是仙子,您的心意神君自是知道的,其實也不用來得如此頻繁!”
“徒兒來拜見師父,天經地義,我還怕沒有日日來,師父會怪我呢!”
“日日來?”小仙侍雙目圓睜,忙朝她搖手,“大可不必!”
虞堇堇起身,拍拍膝蓋,問他:“我師祖呢,我找他老人家有事兒。”
“嗯?”小仙侍颔首,眸子一轉,“真不巧,老祖前些日雲遊去了,不在拜雲峰。”
“尚不知歸期!”他補充道。
虞堇堇歎氣,未有絲毫懷疑。師祖不在就隻能去找那一位了,雖然她是極不情願的,但為了海棠,不得不去。
與仙侍告别後,她轉身離開。
留下的小仙侍見她往天上去了,忙運起傳信符,寫道:牡丹仙子欲見老祖,借雲遊事尚未得見。
——
虞堇堇換回牡丹扮相,着了一身牡丹繡紋藕荷色曳地長衫,頭戴一副金絞絲牡丹花冠,不安分的手指絞着及腰的兩屢長發,到了天界神壇。
此時的神壇被許多仙家圍着,人聲哄哄,似在議論什麼大事。天界的服飾大都飄若遊雲,流光溢彩,衆仙圍作一團,倒别有一番景緻。她站在階下,望了好一會兒神壇冒出來的小尖頂。
神壇是天界諸神的排名榜,上面記錄着自天地誕生以來每個神的名字,若有新神現世,上面便會出現他的名字。
跨越仙階、跻身神位是所有仙人的畢生所求,誰不羨慕神壇上有名字的神?他們聚集在此,定是有哪位仙人曆劫歸來,要歸神位了。
虞堇堇雖對新神不感興趣,但還是尋縫努力鑽了進去。不為其他,隻為瞻仰上面的“玄嶼”二字。每回見了,她都能欣然自喜。
神壇越是往上,神級就越高,那浮得高高的兩字可是蓬萊的驕傲啊!有這兩字坐鎮,誰人敢不敬蓬萊三分?
在看“玄嶼”時,她無意間瞥見了并排的“伏朔”,笑意逐漸凝固,想着待會要去弸哏殿讨好他,她心裡就愁得慌。
弸哏殿中,魁首拿着一張信紙疾步走至一張榻前,榻上側卧着一名青衣人,他一手扶額,一手拿着根被啃了一半的香蕉,垂墜的衣袍将他修長的身軀映襯出美人魚的輪廓,放縱的身姿裡隐約有幾分殘存的優雅。
魁首搖搖頭,啧啧道:“師父,你暴露了?”
“嗯?”伏朔瞅瞅自己的青衫,随即嫌棄地瞥他一眼,“你才暴露了!”
魁首無語,晃一晃手裡的信紙:“您還擱這享受呢!我且問您一問,上次您的玄靈樓大駕,可是被牡丹識破了身份?讓她知道了您收臨楓做徒弟的事?這下好了,她上天了,定是找您算賬來了!”
“什麼?”伏朔擡腿蹬榻驚坐起,“那小丫頭來了?”
魁首轉身背對他:“哎,可不是嗎?人家還鬧着要見老祖呢!若不是你徒弟我提前買通了小仙侍,師父您此刻定在拜雲峰受罰呢!”
伏朔眉頭一皺,一個勁歎氣。心道:不過一個背影,她就看出來了?這丫頭長了雙火眼金睛不成?
思忖須臾,他朝魁首招招手:“好魁首,快,果盤美酒擺起來!”
魁首翻一個白眼,胯.下臉來,造孽啊!
待桌子收拾出來,殿外也傳來了一陣細碎腳步聲。魁首整理好一身玄衫,讓自己的形容看起來不至于那麼倉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