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堇堇心裡心焦火燎,現在她知道自己在魂境中确實沒聽錯,不是“鲛人劫夫”而是“叫人,姐夫”,而姐夫就叫人龍。
眼下,人龍身負重傷,氣若遊絲,若他死了,海棠怎麼辦?那可是她的夫君呐!
虞堇堇不能确定魂境中的人龍是真實的還是海棠寫出來的,但她能确定,海棠之所以待在裡面不願出來,有人龍的原因。
“人龍......”
海棠無助呼喊着,一聲又一聲,這同時也牽動着虞堇堇的心。而她隻能眼睜睜地看着這段隻存在于過去的記憶,做個旁觀者。
不知何時,旁邊劃過一道紅光,直沖黑衣人而去,不過被那兩名黑衣人輕易躲了過去。
“無劍在手的你,很弱啊!”黔允嘲諷道。
他與旁邊的手下相視一眼,瞬即化作黑影落在礁石之上,海棠注意力都集中在人龍身上,哪裡會想到他兩會來偷襲?腿彎被堅硬的權杖擊打,以緻她腿上疼痛難耐,雙膝叩地。
“海棠!”虞堇堇哽咽。
柳承意看着她,欲說還休。
下方地勢不再塌陷,已漸趨于穩定,隻是已無陸地,隻那塊礁石上還能勉強站立三個人。
“人龍,若要救她,你現在就得乖乖聽本座的話!”黔允揚聲高喊,臉上不再有懼色。
此刻,人龍阖上的眼皮緩緩睜開,看着礁石上的人,眼底瞬時閃過一絲憤怒。
黔允抛給他一把匕首:“把你額上的都天禦龍紋除了,本座就放過她!”
“人龍,不要聽他的。”海棠搖頭望着浮在上方的人龍,語氣急促,帶着懇求。
黔允悶哼一聲,湊在海棠耳前:“本座追了你們整整一年,多少知道些你兩的事,他這性子啊,随了我兄長,最是看重情義,若要他放任你不管,除非他死了!”
“呸,”海棠啐他一口,“不想堂堂龍族二殿下,如今也行小人之舉,有你這種人,我都為龍族感到羞恥!”
黔允變出一把匕首,架在海棠脖子上,邪魅一笑:“手上不沾點血,如何成就大業?天下哪個坐擁高位之人不是靠陰謀算計爬上去的?”
随後他望着上空:“本座可沒這麼多耐心,三......二......”
“等......一下......”
聲音嘶啞,卻還清晰。
“這紋我可以剔除,不過......你得答應我......放了海棠,還有歸墟劍早已脫離歸墟......不屬于你們龍族,你得還給她!”
“放她可以,可歸墟神劍屬于歸墟,交給區區一名赤靈妖,不可能!”
人龍一陣發笑,笑聲攝人:“我知道你為何突然忌憚我,因為......我身體裡有你想要的東西,我也知這東西是何物,若你不按我說的做,下一個消失的就是你!”
“你......”黔允被噎得啞口無言。
“殿下三思,歸墟劍于您大業無用,無極刑龍令當重!”押着海棠的黑衣人輕聲提醒他。
黔允思忖須臾:“好,本座答應你!”
“不要!”海棠淚已潸然,晃動腦袋時不小心撞上了頸邊的匕首,脖子留下一道紅痕,“我救了你,你的命就是我的,你不能擅自做主!”
人龍擡起已經麻木的胳膊,使力抽出匕首,看着下方那抹紅衣,臉上劃過一股熱流,他勉強揚起嘴角:“海棠,來人世這一遭,遇見你,足矣!”
旋即,他将匕首刺向額頭,一塊帶着黑色都天禦龍紋的皮肉從他額上分離,落入深海。
“人龍!”
海棠什麼也不顧了,她推開黔允,縱身飛向人龍。
而黔允也沒空管海棠,他張開手掌,潛心吸收着從人龍胸腔裡迸發出來的白光。
等海棠接下人龍,那白光也被他吸得一幹二淨,他看着掌心的一塊玉質令牌,面上狂喜:“無極刑龍令在手,歸墟還有誰敢阻我?”
也不管上空的兩人,他大笑幾聲後與手下化了黑影,進了高空雲騰翻湧的旋渦之中。
緊跟着,旋渦消失,歸墟劍直直紮入深海。
海棠擁上人龍時,他已經沒了呼吸。額上血肉已經模糊,留下的汩汩鮮紅幾乎布滿他的臉龐。
天地之間,似乎唯一能聽見的,便是海棠那嘶啞凄怆的聲音。
人龍的身體在一點一點消失,任海棠如何懷抱,也不能将他挽留。
她哭得心碎,喊得無力。
半晌,那人聲終于安靜下來。
虞堇堇傾身前往她身側,伸手觸碰她的肩膀時已是淚眼朦胧。
在她的印象裡,此刻的海棠是她從未見過的樣子!
此刻,海棠突然想到什麼,她撚起手指,嘴裡小聲念着,随後,她的身前出現了一本金燦燦的書。
是未書。
她阖上雙目,面色痛苦,沒多久便有鮮血溢出嘴角,然而她并沒有停下來,依舊念訣施法。
虞堇堇知道,她要強開未書魂境。
過了許久,在人龍身體徹底消失的一刹那,未書打開,她也失了意識,落入了大海深處。
“海棠!”
虞堇堇心裡一慌,要下水去尋她,不過被柳承意截下,把她放在劍上。
而她一直對海呼喊海棠,反抗柳承意,柳承意無奈,緊緊抓着她的手:“你冷靜點,這隻是一段記憶!”
虞堇堇愣住,許久,她才将視線從海棠落下的海面上挪開,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憋回眼淚。
上空,一朵海棠花緩緩下落,她擡起手掌,海棠花正好落在她的掌心。
“原來這就是你消失五百年的原因。”
四下之景逐漸開裂,成了小小碎片,海水、礁石、天空逐漸為極白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