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寂靜的深夜,她像一顆被流放到宇宙深處的星球,光芒再耀眼也無人所知,就算有一天毀滅也無聲無息。
沈錯回來打開門,大廳一片漆黑,一個黑影坐在沙發上,活像恐怖片裡的怨鬼。盡管心中一悚,但還是強裝鎮定打開燈,這才發現是穿白色真絲睡裙胡喜。
語氣不勉有些責怪,“這麼晚了還不睡,明天不上學嗎?連燈也不開。”
“沈先生…”胡喜擡起頭,見她眼神空洞,語氣軟了下來,“做噩夢了嗎?”
胡喜機械的點頭,這晚,她又一次在沈錯懷裡安然入眠。
沒多久,沈遇就被父親帶回祖宅了,由于答應了沈幽,胡喜節假日開始再次出入沈家祖宅,沈時境很高興,又能見到令他心動的少女了。
哪怕再不如意,生活還要繼續。某天放學,沈佳又約她出去玩了。隻是這次,對方帶了一位朋友。
“這是顧辛蕾,我發小。”華燈初上,她們在一家甜品店碰面,落坐後,沈佳向她介紹道。
單聽名字就能讓人在腦海中浮現出美女的形象,何況還有兩個字同音某位女明星。但眼前的女孩實在無法跟美沾上一點邊,皮膚黝黑,頭發稀疏,又矮又胖,臉很寬大,蒜頭鼻,小眼睛,眼皮紅腫,有一條深線,應該是割雙眼皮沒多久,臉頰兩邊倒是削瘦,但圍着一圈紗布,應該是削骨了。這副相貌讓她身上的米色小香風連衣裙和同色涼鞋都變得不倫不類了。
“我叫胡喜。”當兩人目光相對時,她們都在對方眼中看到某種相同的東西,瞬間找到同類了。
逛街途中,顧辛蕾一直心不在焉,盡管沈佳一直關照她,跟她聊天,對方說一句,冷一句,話題一個接一個被終結。
“前段時間不知道是誰,居然把我的家底翻出來了。你們知道嗎?很多平時在公司對我愛搭不理的男生魔怔了一樣天天給我獻殷勤。”沈佳開始吐槽起在娛樂公司當練習生的事。
聞言,顧辛蕾一聲嗤笑,“對你獻殷勤?對錢獻殷勤還差不多,一群兜裡沒幾個子的雞賊男,無非是想看看你是不是地主家的戀愛腦傻閨女。”
“咦~~”沈佳龇着牙,擡手像趕蒼蠅一樣在面前揮幾下,“他們想得倒挺美,老娘找對象不說門當戶對,最少也得家産上億。”
她們聊天,胡喜自知插不上話,面帶微笑在一旁認真傾聽着。
沒多久,沈佳把話題引到醫美上,摸着自己的下巴一臉糾結,“我有點龅牙,正考慮要不要去矯正矯正。”
“你那是美人三分龅,以前娛樂圈的一些頂級美人都有這種輕微龅牙。”
“這樣呀,不過小蕾,你的牙好白好齊哦,其實我下牙有一顆是歪的。”說着便咧開下嘴唇露出一排下牙,靠近虎牙那裡确實有一顆歪了。
“隻要不是張嘴哈哈大笑,平時都看不出來,不影響上鏡,矯不矯無所謂。除非找靠譜的醫生,牙還是原生最好。”
話題是打開了,但沒多久便和胡喜交換聯系方式,找借口離開了。
“我和她是鄰居,幼兒園小學一起上。她初中被她爸安排去了國際學校,就有點疏遠了。現高中也在私立高校,最近不知怎麼休學跑去整容了。”沈佳向胡喜抱怨着。
下周便迎來國慶假期,沈時境帶沈遇去國外旅遊,肖愛愛在迷夢上班,基本放假她都在為媽媽的供養,姐姐的康複費接客。胡喜可以一個人好好放松放松,這時,顧辛蕾晚上約她出去玩。
胡喜來到碰面地點,卻發現沈佳沒有一起過來,“她正忙着準備出道當明星,跟我們不是一路的。”
“沈佳不是那種人…”
“我知道,她活潑樂觀,家底雄厚,人也長得俊俏,就算皮膚變黑了,我是一頭黑豬,她是埃及豔後。”
胡喜張着嘴不知如何作答,倆人之前僅有一面之緣,上來就聊這種,頓時慌了。
見狀,顧辛蕾繞開這個話題,表明目的:“感覺能跟你共情,所以想跟你成為朋友,跟我去個地方吧,我一個人去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最後,倆人來家一家高檔餐廳,落坐在一處環境典雅的卡座,在座的三人一齊望向她們。看樣子,是一家三口,媽媽和女兒都美若天仙,特别是女兒,十二三的年紀,瓜子臉,皮膚吹彈可破,水汪汪的大眼睛顧盼生輝,鼻梁挺秀,櫻桃小嘴,豆蔻年華就出落得如同九天神女下瑤台。相較之下,父親就一言難盡了,國字臉,又黑又矮又胖。
桌上放着蛋糕,像是在為女兒過生日,正當胡喜以為她走錯時,顧辛蕾開口叫道:“爸、媽、還有小意。”
三人點點頭,兩人落坐後,顧辛蕾向他們介紹道:“這是我朋友,胡喜。”
“叔叔阿姨。”她笑着跟他們打招呼,收獲的依舊是點頭,倒是那位仙女媽媽誇贊她長得漂亮。
直到顧辛蕾戴上生日帽,這才得知這場生日宴的主角是對方。
許願吹蠟燭,又到切蛋糕,父母和妹妹的表現淡淡的,沒有一絲慶祝的氛圍,倒像在完成某個枯燥乏味的任務。沒吃幾口蛋糕就留下禮物走了,留下顧辛蕾一個人大口大口吞咽着蛋糕。
“辛、辛蕾…”胡喜顫聲喊她,這才發現自己什麼禮物都沒帶,正在思索身上有什麼東西可以送時,大滴大滴眼淚從顧辛蕾臉上滑落,混着蛋糕一起吞入口中。
吃完,她擡起頭,哭過的眼睛更紅更腫了,嘴邊沾滿奶油,生日帽也歪了,像個滑稽的小醜。
胡喜瞬間哭了,這一刻,她感受對方的痛。
顧辛蕾倒是淡定,用紙巾把眼淚和嘴邊的奶油擦幹,把父母妺妹留下的禮物收起,狀似豪氣幹雲的起身說道:“今天可是我生日,走,血拼去!”
之後便拉着胡喜往返各大奢侈品牌店,黑卡不停的刷,“滴滴”聲不絕于耳,直接掃購一大堆
顧辛蕾卻轉頭問她,“你家在哪裡?都送你了。”
“什、什麼!?”對方居然要把這一堆全送她!
“不、不用,這、這怎麼能送我呢?”胡喜被這一遭驚得膛目結舌。
顧辛蕾貌似心情很好,不在意的揮揮手,“這玩意兒我家裡更多,都放不下了,很多我穿都沒穿過。你要是穿不過來,或有的樣式不喜歡,直接挂二手賣掉。”
“不、不行,這我不能收!”
聞言,顧辛蕾的臉色頓時陰沉下去,“你是不是不想跟我做朋友?或者說你也嫌棄我?!我知道我長得醜,老師同學都叫我‘黑豬’,學習墊底,什麼也不好,連父母都嫌棄我!”說到後面已帶有哭腔。
“怎麼會?!我真心想跟你做朋友!”見對方紅着眼懸然欲泣,胡喜急忙擺手解釋道:“隻是這麼貴重的東西,我不能收,而且我家裡很窮,無法送你與之相等的東西。”
“既然是朋友,我怎麼會要你回禮呢?……而且胡喜,你身上這條裙子是xxx(國際大牌)全球限量款。”
沉默片刻,胡喜低頭看看身上的裙子,有些悲涼的開口道:“我身上穿的這件,還有住所的那些,都是金主送的。現在,我和妹妹無父無母,也沒有住處,現在的一切都是我用身體換來的。”
顧辛蕾震驚的看着她,沉默在倆人之間蔓延,“你搬去我那裡吧,我在市中心還有一套房,在我名下,兩層樓複式,是過世的奶奶留給我的。”
胡喜擡頭抽泣兩下,勉強笑着說:“不用,金主對我很好,給我很多錢,照顧我和妹妹。而且以他的年紀,說不定過兩年結婚我們自然就分手了。”
“那你和他分手了就去我那裡吧,不收你房租,這些東西你挑一些看上的。”見她還是拒絕,顧辛蕾不由分說,直接挑了一些硬塞給她,又問“你今晚要不要去我那裡睡?”
“…不用了,我妹妹在莊園裡。”
知道她說的莊園就是金主住所,顧辛蕾理解的點點頭,“那你明天帶妹妹去我那裡睡一晚吧。”
“好。”
兩人約定好分别,胡喜先去一家品牌店挑了件禮物,然後回到莊園,沈錯還沒回來,頓時松了口氣,畢竟她提着這麼一堆奢侈品回來,不好向對方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