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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歧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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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後,沈錯抱着她進入浴室沖澡,出來像以往一樣在床頭櫃放下一沓錢。

胡喜穿戴整齊,看着那沓鮮紅的鈔票,臉沒來由的一陣發燙,實在伸不出手去接。不禁在心裡問自己是怎麼了?沈先生得到滿足,她得到相應的報酬是應該的。不僅如此,現在連莊園奢華的環境都讓她渾身不适,感覺自己突然變成一隻生長在下水道裡,髒兮兮的小老鼠,被上層世界的光照得低入塵埃。

糾結一陣,她還是沒碰那些錢,拿起包和沈錯出去了。

但到了晚上,照顧胡由睡下後,手機卻收到沈錯的轉賬,一個人坐在客廳裡,空氣裡飄蕩着黴味,那種悲涼的感覺再次湧上心頭,好像看到自己身體裡也慢慢滋生出黴菌。

最後,她還是點了接收。為了讓自己振作起來,她查看了卡裡的錢,連上以前沈錯送她沒穿過的名牌挂在二手市場出售所得,仔仔細細算了一筆賬,刨去生活開支,小由的學費生活費,還有應對意外情況的費用,再節省一點,快夠她上大學了。等到高三就能和沈先生結束這種關系了,上大學後勤工儉學,還有獎學金和補助,也能支撐起自己和妹妹的前途。

現在這種事是逼不得已才做的……是呀,逼不得已,如果有其他辦法,她怎麼會做這種事呢?

猶記得那個暑假,她失去了二妹和薛述。媽媽生下弟弟把房子抵押貸款,卷着所有錢跟新找的情人去美國了。

無依無靠的她剛考上高中隻能辍學打工,沒學曆又是未成年隻能找飯店之類的工作,還經常被扣工錢。因為長得好看,總被不懷好意的男人調戲,加上性格又軟,不敢進行強有力的回擊,隻能在各個工作中輾轉,拿着微薄的薪水。

無眠的夜晚,她無數次怨恨着,自己當初考上的可是重點高中,如果沒放棄,一定能上重點大學,怎麼會淪落到如今這種地步?!

想到身邊那些惡狼般盯着自己的男人,萬一以後不得不從中選一個嫁了,那真想從樓上跳下去!但不行呀,她還有年幼的妹妹要照顧。

突然想到媽媽胡小南,她是一個很美的女人,卻是個沒有學曆,不會任何技能的花瓶,有一次和樓上的阿姨吵架,她滿臉鄙夷的罵對方是黃臉婆,給人家當牛做馬的命。 是呀,空一張皮相的她眼高于頂,隻想嫁有錢人,做富太太,發現富人身邊不缺美人便當情婦小三,私自生下對方的孩子讨要巨額扶養費。

二妹胡禮的爸爸就是一位富商,受不了這個女人撒潑打滾就賠了一大筆錢,找人揍她一頓移民去國外了。但那筆錢卻被她胡亂投資虧得一分不剩,然後又憑借美貌勾搭另一位生下三妹胡由,可這次找的有錢人不是吃素的,下套以搞詐勒索罪起訴她,不僅一分錢沒撈到,還差點锒铛入獄,以至于對三女兒十分厭惡,生下來就沒管過。

紙尿片要換了,還是小嬰兒的胡由哭得撕心裂肺,她就在房間裡戴着耳機刷視頻,直到幾個小時後胡喜放學回來才能換上幹淨的。

對這樣的媽媽,胡喜沒有一點辦法,隻能拿着對方随手施舍的生活費照顧兩個妹妹。

生活的壓力與挫折讓她過早成熟,加上看見身邊同齡的孩子被父母疼愛,導緻她經常被愁苦的情緒環繞。幸好有對門的薛述陪着她,做鬼臉逗她開心,幫她趕跑欺負她的壞小子,有時會吹着長長的口哨喊她“寶貝”,每到這時,她就會羞紅一張俏臉追打他。

為了幫她過生日,下廚做了一個奇醜無比的蛋糕,歪歪扭扭的插上蠟燭,整個就一個豆腐渣工程。男孩不好意思的撓着頭,她笑得前仰後合。

有時候,他父母在家裡打砸争吵,他就沉默的站在門外,像隻被抛棄的幼狼。

她上前拉住他的手,倆人一起躲到樓頂的雜物間,被黑暗緊緊包裹着,倆人都感到某種奇妙的放松。

後來,他把這裡裝飾一番,放上毛毯和燈飾,換上自己買的鎖,隻有他和她鑰匙,就變成了倆人的秘密基地。

直到他父母離婚,沒留下一分錢各自遠走他鄉,他為了放學兼職賺點生活費,不知從哪裡淘來一輛二手電動車。

但她知道,他為了當初跟她約定一起上同一所高中而努力。

但剛收到錄取通知書,他就去世了…眉目間滿是桀骜的少年隻能永遠留在記憶裡了。

每當她想他的時候,她就會拿出他最後送的釣織小熊挂件,棕色的小熊站立着,閉着雙眼表情安詳,懷裡抱着一朵粉色小花,像少年對她永恒的祝福。

在社會跌跌撞撞打工一年後,她離開難熬的流水線和總是對她虎視眈眈的經理,找了一家飯店服務員的工作。誰料,剛入職第二天晚上,那個給她開出高工資的老闆卻想侵犯她,情急之下拿起醬油瓶打破對方的頭才掙脫跑出去求助。

在幾個好心路人的幫助下報了警,聽到動靜的老闆娘從樓上下來,端出一盆甘水潑她一身,大罵她就是個婊子,各種難聽的話往她身上砸,還要上前撕打她,幸好警察及時趕到。

這時,幾個夜裡遊蕩的混混路過,看見滿身甘水但依舊美麗性感的胡喜,紛紛吹起口哨,并投來猥瑣的目光。雖然一個善良的女警将其呵退,但胡喜還是覺得自己被扒光扔在他們面前。加上身上散發着刺鼻的酸臭味,胃裡一陣翻湧,彎腰吐了起來。

最後,老闆被拷走,以□□未遂進了監獄。

這件事過後,又想到初中時因胸部發育過好而被班裡男生嘲笑欺負,胡喜明白了無錢無勢,更沒有任何依靠,卻漂亮性感的自己在這世上是多麼可怕呀!

唯一的倚仗就是學曆,唯一的出路隻有讀書,失了工作,又有心理陰影的胡喜痛苦萬分,加上讨債人無止境的摧促,姐妹倆的生活費,在腦海中一通搜刮,好像對自己友好禮貌,又有條件的人隻有沈錯了,便抱着試試的态度等在他必經之路旁。

沈錯不僅幫她擺平了債務,還幫她找複習機構重新參加中考,讓她再次進入以前考上的重點高中,這些已經夠她感激了,不然還不上債,自己真會走上媽媽的老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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