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淩晨兩點多,岑淼從人工智能與大數據學院的實驗樓裡走出來,在回寝室的路上,她才想起姜闊問她要不要改選修課的事。
用腦過度、身心俱疲的岑淼實在懶得打開教務系統了,于是她在群裡回複【我不改了】。
回到寝室,岑淼吃了兩粒褪黑素,簡單快速地洗漱完後,她借着藥物作用很快就上床睡着了。
堪堪睡滿五個小時,岑淼就沐浴着晨光前往設計學院教學樓了。
因為她還沒整理清楚自己的設計到底想要達到怎樣的目标、實現的過程要利用多少理論知識,因此她這節課隻是簡單地交代了她上周的工作成果。
由于數字掃描和人工智能建模的工作量達到了老師葛建平的要求,他對岑淼給出了“繼續推進”的點評。
接下來的六天,抛去上課和實習的時間,岑淼不是在實驗室就是在宿舍看論文。
就連九月十七号周一在體育館的社團納新,她也隻是匆匆去現場掃了一眼,具體事務她全權交給了得力部員、下一任文娛體育部準部長來做。
納新結束後的第二天晚上,還是姜闊主動抱着電腦來岑淼的宿舍串門。
“你這兩周會不會太忙了點?社聯辦公室都看不到你人影。”
岑淼把椅子讓給她坐,自己則單手撐在桌子上,俯身和姜闊一道細細浏覽今年各社團統計上來的納新數據。
“你們文娛體育類社團這邊,電競社、籃球社、街舞社和動漫社真是當之無愧四大天王。”
正在峽谷厮殺的雅婷關掉麥克風,很受用地對姜闊說:“要不是電競社和我們分流了,我們動漫社今年納新人數能上六百,你們信不信。”
岑淼和姜闊捧場地附和完她,繼而兩人都有些唏噓。
“今年全國本科錄取數又創新高了是不是?我們學校今年拟錄取人數你看了嗎?”岑淼問。
“當然看了。”
姜闊知道她的意思。她們倆都是将讀研列入人生規劃的,而本科錄取率的不斷上升意味着她們讀研畢業後,會面臨比現在更嚴峻的就業環境。
但眼下正說着社團納新的事,她們倆都沒有就這個話題展開讨論。
“這個搖滾社……”表格往下拉,看到其中一行的納新數據時,岑淼有些無語地蹙了蹙眉,“怎麼招了一百多人?”
姜闊一針見血地指出:“因為他們在納新現場進行了樂隊表演,而且他們樂隊成員顔值都還不錯。”
岑淼無言以對。
社團納新就像在相親市場上找對象一樣,像街舞社、籃球社這種社員顔值、身材普遍較高,活動兼具趣味性和觀賞性的社團,會吸引新生報名也無可厚非。
畢竟,學術實踐類社團那邊,日常有吉他、鋼琴等樂器教學的音樂社,在納新時也是非常火爆的。
但是社團納新率高意味着計算留存率時,它的分母基數就會很大。
岑淼盯着自己微信聊天的最近聯系人列表,搖搖頭對姜闊說:“這個搖滾社最多撐到下個學期,學校就會撤掉它。”
“那你要不要……”
還沒等姜闊說完,岑淼就冷哼一聲。
“好言難勸想死的鬼,我已經和他們社長聊過了,他們月底的社團展示周報名了嗎?”
姜闊搖搖頭表示她不知道,但是岑淼卻已經事先得到過Adam的答複了。
“他們自求多福吧。社聯過幾天也要換屆了,退休以後,搖滾社撤不撤也與我無關了。”
岑淼這話說得冷酷無情卻又十分現實,她姜闊自然也不是做慈善的,她這次來除了要給岑淼看納新數據,也是來要搖滾社社長微信的。
“他們社長居然連社長群都不加。莫莉說你那天加了他,你把他微信推給我吧,我要問他們社團要寫推文的文案和照片。”
給學校社團寫推廣介紹的微信公衆号是社團聯合會新媒體部門的職責之一,社團有額外的活動需要單獨發推送,需要聯系新媒體部門。
但每學期至少一條的介紹推文是兩方都必須完成的KPI,姜闊不能不做,也不能不督促社團去做。
拿到Adam的微信,姜闊見岑淼人在和自己講話,心都飛到課程作業和論文上去了,便識相地同她和雅婷道了别。
在回宿舍的路上,Adam通過了姜闊的好友申請。
點開Adam的朋友圈,她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面龐。
“……”
姜闊走後,岑淼又重新打開自己做了一半的課程PPT。
連續兩周高密度的知識攝入後,她的腦海中迸發出了一個讓她心潮澎湃的設計靈感。
為了論證她設計的可行性,她幾乎推掉了所有的社交活動,全身心地撲在了谷歌學術以及微軟、英偉達這些科技巨頭公司的官網裡。
第二天的《媒體影像創新應用》課,岑淼帶着她修正過許多遍的PPT來到教室。
“老師好,本周我在完善之前設計内容的基礎上,确定了我接下來的設計方向,接下來是我的設計思路和可行性分析。”
岑淼看着葛建平的臉色,開始了她預演過兩遍的彙報。
這段時間,岑淼用徐放掃描完的臨城漢墓數字資産搭建了三維場景,又把她用Reality Capture生成的模型導入了進去。
她挑選了一個造型比較完整的漢代仕女造型陶俑,利用Unity軟件做了一個交互設計——觀衆用移動終端掃描平面陶俑圖像,會出現人工智能生成的漢代仕女動态視頻。
岑淼先是利用Artbreeder自動生成了漢代仕女人物圖像,又用PaddleGAN做了陶俑的臉部動态和唇形讀取。
她順手用DAIN對數字視頻進行了補幀,使這個demo看上去更流暢自然。
在展示完葛建平需要的工作内容和工作量後,她開始了闡述理論依據。
“這些是我利用現階段成熟的人工智能開源軟件做出來的作品demo,它已經做到了将漢代平面的圖像資産自動生成數字影像。
而我現在這個三維場景内的漆器、陶俑以及金屬器皿等,也都是掃描過後,利用人工智能技術自動生成的。
交互部分,目前我是在Unity裡簡單做了一下,證實了技術這部分我已經打通了,後續隻要加大數字資産的數量即可。”
岑淼做了個短暫的停頓,她再次觀察了一下葛建平的表情。
“但是我設想的是,如果我們能将掃描過後的、巨量的漢代數字資産利用人工智能技術訓練,最終達到,我們輸入文字,就能生成以漢代為背景的影像作品,那每一個參與交互的觀衆都可以生成屬于自己的觀展數字影像。”
為了讓所有人知道她設想的可落地性,岑淼迅速進入到她彙報的下個階段。
“目前市面上、包括我剛才展示的人工智能軟件都是通過GAN模型訓練的。
GAN模型在單個類别的生成上能做到很好的效果,比如我剛才demo裡展示的陶俑人臉生成。
而我的設計,包括我們未來的文化遺産數字化設計,需要處理數量龐大且複雜的圖像,且設計需要多樣性、靈活性。
所以我轉而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