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微刺激的味道算不上好聞,有的人喜歡自然有的人讨厭。十六歲的林稚初是可以接受這個味道的,但是十七歲之後的林稚初,每每聞到消毒水的味道都會犯惡心。
帝都市醫院内。
皮鞋在醫院光滑的大理石地闆上摩擦來摩擦去的,也不知道這是林席的助理跑的第幾趟了。
從羅米斯直飛回帝都的飛機總共時長不超過兩個小時,林稚初好像等了兩年一樣久。
等來的是她父親的助理。
甚至還不是經常跟在他身邊的那個。
女孩嬌小的身軀在這寬敞的病房實在算不上顯眼,瘦小的一個好像承受了太多,即将崩潰似的。
江淮也從外面推門進來就看到她這樣的狀态。
手臂放在膝蓋上,撐着額頭,止不住的抖。
病床旁的座椅上,女孩白皙的手掌好像撐了太久麻木了一樣,骨節一時半會都收不回來了。
她擡頭看到了江淮也,眼淚一下子滾了出來。
“淮也哥。”
啞的,腫的,抖的。
第五天了,滿打滿算她已經在醫院呆了快五天了。
她頭發早就不像以往那麼順滑的披在肩上了,眼睛也因為不斷的哭泣而紅腫。
房間裡壓抑的氣息撲面而來,江淮也走到窗台,推開了窗戶,讓空氣得以流通起來。
“吃個?”
他走到她的身邊,遞給她一個用紅色塑料紙包裹着的水果味棒棒糖。還不忘摸了摸她的頭,當作安慰。
林稚初這幾天吃的實在不算多。
有的飯剛吃幾口,她就因為惡心吐了出來。
三天吃的加起來還不如她原來一天三頓飯的量。
人就差打點葡萄糖營養液了。
她伸手接過,撕開包裝都有些費力。水果味的,她原來最喜歡吃的口味。但她現在實在沒力氣多想這味道有什麼好吃的,慘白的臉龐沒有一點血色。
“初初,期中成績出來了,你還是年級第一。”
帝都一中出分很快,根本不用過多猜忌她果然還在年級榜單上的榜首。
“淮也哥,考的好有用嗎?”
女孩聲音啞的不像話,有一種發燒一場後,因為太久沒喝一口水而變得過分幹澀的嗓子。
考得好有用嗎?
這個問題她一年前考到帝都一中的時候就問過自己,四年前她剛上初中也是這麼問自己的。
十六年來無休止的年級第一,像是她身上被紋了一個“第一”一樣的标志,從來沒有變過,往後也将伴随着自己的一生。
有用嗎?
大多數人都是肯定的。
好的成績可以讓你輕松愉快的找到好的工作,好的學校。可以靠自己的努力擁有很多優秀的資源。
在現代社會,一個優秀的成績實在是太所需了。
他們需要人才,需要一個成績穩定的好學生。
可是他們不需要一個林稚初。
一個有自己夢想和自己人生選擇權的林稚初。
行岚住院治療的第三天,林席打電話給她。
張口的第一句話就是讓她出國,來幫助他料理公司事務。
盡早學會接手他的公司。
張口閉口沒提到一句話行岚的傷勢。
……
窒息。
林席派來的助理林稚初并不熟悉,大大小小的事情全是他在忙活。
林稚初的任務就是坐在病床邊陪着行岚,像是個機器人一樣期待着行岚可以醒來,能跟她起碼聊上幾句話。
沒有,什麼都沒有。
……
羅米斯的機票是在林稚初生日那天送到她的手上的。
她十七歲生日的時候一共隻收了兩個禮物。
一個是林席送給她出國的機票,讓她在國外讀完高中。
另一個則是江淮也送她的一個棕色皮革的本子,還有一隻可以寫出隐藏字的筆,配合着紫光燈能顯示出紙上的内容。
她坐在出國的飛機上,把本子翻開,在第一張最下面用筆寫了一句話。
“17歲,一月一日,羅米斯。”
-
國外的生活過的很慢,林稚初的習慣被慢慢的影響着,唯一沒有變的是,她在國外高中學習的成績依然名列前茅。
和國内完全不一樣的教學環境讓她變了個人。
不再執迷于打遊戲,她也不經常和人交流了。
和江淮也也斷掉了聯系,她單方面。
…
其實,第一個發現林稚初生病的,是她自己。
羅米斯的冬天比帝都的冬天要暖和點,大街上幾乎都是不怕凍的潮男、潮女。
林稚初跟他們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