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遇雪不确定自己是那晚多想還是今天多想,搖搖頭,努力讓自己融入到工作中去。
她現在不能過度思考這些,否則就要傷春悲秋到葬花去了。
中午跟Carrie吃飯,她問給Neil點杯什麼好,Carrie不以為意,說你就點跟大家一樣的好啦。
思來想去,回憶起過去幾次同事請喝奶茶,聞竹聲要麼轉贈給别人要麼半天隻喝了淺淺一截。
還是覺得不妥。
下午三點,聞竹聲聽到外面熱火朝天分奶茶的聲音,Tim發一個說一遍,“Sherly請的奶茶。”
緊接着是同事們此起彼伏的道謝聲。
他想着一會兒肯定要進來給自己發的,他真是不愛喝這些,思考等下轉送給别人好還是象征性喝兩口好。
等到他寫完一封長郵件,外面似乎已經安靜了好一會兒,結果他這裡一點動靜也沒有。
這是把他忘了嗎?
那也挺好,省得浪費。
又過了十多分鐘,辦公室門被敲響。
“進來。”
林遇雪推開門,手裡捧着熟悉的咖啡店紙杯,放在他辦公桌上,說,“Neil,請你喝咖啡。”
“嗯?”聞竹聲疑惑,“不是奶茶嗎?”
“怕您不喜歡,還是喝咖啡吧。”
她語氣平平,并沒有對老闆谄媚邀功的感覺,像是順手的事。
聞竹聲垂眸看到标簽上寫着“熱美式”,是他常喝的選項。
他像普通上司感謝下屬一樣講,“好,有心了,謝謝你。”
“不客氣。”林遇雪也像個誠惶誠恐的下屬。
一時無話,她草草朝對面點了下頭,無聲地退出去。
聞竹聲默默歎了口氣。
經曆了平平無奇但又十分别扭的一天,林遇雪又有些懷疑自己對跨年夜那晚的感受是不是太不客觀,并且回到了最開始的謎題。
他是不是已經有女人?
這種對對方一無所知的狀态讓她狂躁,極度沒有安全感,但她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參與到對方私生活上去,哪怕是聊一聊的機會都沒有。
苦惱的她終于在某一次好友跟她讨論情感問題的時候,順勢吐露了心聲。
林遇雪辭職後來申城除了因為她姐在,還因為她有個中學時期的閨蜜高沁也在,高沁大學畢業後來到申城做銷售,男友留在他們的大學讀研,兩人異地。
她和高沁在申城這樣快節奏的地方,算是見面很頻繁的了,平均十天半個月見一次,而林遇雪跟其它熟識的朋友,基本是兩三個月才見一次。
申城的時間飛快,兩三個月也不過是一眨眼的事,就像她已經來了快一年。
她都沒有想到,當初跟所有人形同陌路,對所有事毫無興趣的自己,現在也能跟大家嬉笑怒罵,也會為了某個人,黯然傷神。
以往他們見面,就是吃吃喝喝,躺在高沁的床上玩手機,偶爾說兩句閑話,這次也不例外,周五的晚上,林遇雪索性直接留宿高沁這裡。
兩人各自玩着手機,忽然聽高沁說,“我想分手了。”
“啊?”林遇雪從手機裡回神,轉頭問,“為什麼?”
據她所知,高沁跟她男友感情穩定,男方性格溫和,也很體貼,沒有聽說什麼必須要分手的理由。
“你知道的,他生過病,我肯定不能跟他結婚……”
高沁一直是個很現實的人。
林遇雪有些心驚。
高沁男友得過某種白血病,現在基本痊愈,但要穩定吃藥。
她不懂,既然已經好了,怎麼能因為這些可能的危險放棄一段正好的愛情?
“你想好了嗎?他現在不是沒什麼事兒嗎?”她明顯有些不贊同。
高沁歎了口氣,“現在沒事不代表以後沒事,他要是結婚生小孩了之後突然複發,或是孩子遺傳了這樣的毛病,那我到時候怎麼辦啊?”
林遇雪不這樣認為,“你不能這樣想,那即便不生病,人也會遇到意外,比如車禍什麼的,也不能因為車禍會死就不坐車吧?不能拿可能發生的事情來否定現在。”
“但是既然已經知道有這個巨大的隐患在了,我不可能當沒事人啊。我一定會一直活在恐慌裡。”
林遇雪無從反駁,但她總覺得不該是這麼個道理。
怎麼能這樣無情地像買賣一樣衡量感情呢,那一直以來的情真意切都是假的嗎?
如果介意這些,最初又為什麼要開始呢?
那個時候她還不承認,她是如此的天真,身邊每一個人都比她“成熟”。
隻有她,永遠的一根筋的幼稚下去。
這個話題最終在兩人的沉默中不了了之。
其實他們閨蜜不常聊感情上的事,大多是在講别人的八卦,因為他們的感情生活乏善可陳。
可既然開了這個頭,林遇雪也忍不住吐露她内心深處的糾結,也是想跟高沁讨教學習,畢竟這人比她人精得多。
“我……”她有些不習慣,看着手機不經意似的講,“最近好像有些喜歡我們公司的一個人。”
林遇雪剛來申城那陣喪得幾乎起不來床,天天隻想躺着,那個時候林知潔還在跟别人合住,地方又遠,高沁叫她住在自己這裡,方便面試。
那時候的林遇雪是高沁見過最瘦的時候,火車站接到她的瞬間,她覺得這個人似乎要碎了。
來了之後也并不積極找工作,每天昏昏沉沉地躺着,叫她幹什麼都沒勁,拖她出去吃頓飯都難,要不是她天天跟在後頭催着她出門面試,還不知道這事兒要拖到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