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風有些微涼,清卉苑中柳枝吟倚在窗邊旁,眼神渙散飄向遠處,明日,她就要嫁人了嗎?
屋内的燭火早已熄滅,擺着的紅綢嫁衣吞沒在茫茫黑夜。
激動,還是害怕?柳枝吟沒有流露任何一縷情緒,平靜的不像話,甚至她自己都覺得不該這麼不起漣漪。
可就是翻來覆去的睡不着,終是歎氣起身。
不自覺的,視線投到了斜對面的廂房,也是漆黑一片。
所以他已經歇下了?
也是,隻是演戲而已,何必那麼在意,倒也不至于像她一般沒出息到睡不着。
他都不在乎,自己想那麼多作甚,自欺欺人。
想着,還有幾絲怒意上身,柳枝吟氣鼓鼓地上了床榻,惡狠狠的蓋上被褥,眉頭擰成川字閉上眼,這哪是要入睡的架勢,倒像是要去抄家夥去砸場子。
醞釀半晌後,柳枝吟猛地睜開眼,回手一掏,從枕下摸索,緩緩拿出了——小婷婷。
舉起來端詳了會兒,盡管屋内昏暗,柳枝吟有模有樣的,随即擡起手,眯了眯眼睛,嘴角那麼一勾,扇了過去。
手打在木頭上,聲響并不大,但柳枝吟莫名的就是爽了,就像是正在打祝司停一樣,接連又是幾下,柳枝吟滿足的停下手,随手那麼一塞,小婷婷回到他原本的地方。
呼出一口濁氣後,柳枝吟滿意地合上眼皮,嘴角帶着淺笑沉入夢鄉。而主屋内,祝司停不是柳枝吟想象中的安然入睡,他甚至不在屋内。柳枝吟房上,祝司停坐于夜下。
樣子不似白日,這一刻他不是衡王了,他是祝司停,不需要步步為營。現在的祝司停似乎隻是普通的少年郎。
少年郎啊少年郎啊,是否會為了迎娶姑娘而紅了臉龐。
風忽的有些大了,祝司停卻沒有要移動的意思。
半晌過後,風停了,也迷茫了,這究竟是對還是錯。他不能做錯選擇。也罷,如今确實不能反抗聖旨,所以,應當不算,隻是利益關系。那晚柳枝吟房上無人知曉祝司停待了多久。
隻是隔日一早,衡王府第一次那般熱鬧,高高的紅燈籠,人滿為患的門口,聞煜暗中觀察着這些笑盈盈進出的人們,心裡也知曉,他們隻是來看一場好戲。
祝司停穿着紅衣明晃晃的立着,臉上冷漠。
除了還有幾位對祝司停芳心暗許的女眷暗暗在桌下掐着手帕。
蕭瑾自然在,平日裡這種宴會,皆是與别寒衣一同,也不知為何門童卻告訴蕭瑾,别寒衣身子不适,蕭瑾不明白,能扛起刀槍的别寒衣還有這般柔弱的時候。
即使從未和祝司停有過多交流,但是蕭瑾知道,祝司停不是那麼簡單就能看透的。
祝司停面上并無喜色,也并非厭惡。
手上端着的還是一如既往的那杯水,客套的糊弄着大臣說不上時間快,祝司停不想浪費力氣和一群虛僞的人演戲。
便抛下喜宴,走在月光下,前面有一處小橋,過了橋便是清卉苑,祝司停徑直走去,雙腿似乎替他做了回應。
一步之遙,祝司停頓住了,還是太早了些,随後轉身向書房而去,他身上粘上了酒氣,她應當不喜歡。
歌舞升平的另一處,依舊是王府的後門,凝止頗有感慨,這就是緣分吧,不自覺的歎息一聲。
身側别寒衣問:“你對衡王府的路很熟悉嗎?”
凝止雙手叉腰道:“那可不,本郡主在裡面可是混的風生水起。”别寒衣沒有打斷凝止吹噓,靠着牆在凝止看不見的地方偷笑。”“好了快走,跟本郡主後面。”
輕車熟路地繞開衆人來到清卉苑内。
柳枝吟早已昏昏欲睡,起的比雞還早,然後在這裡待到黑夜,困意難抵,頭如蜻蜓點水不受控制。
蔓蔓守在門外,王爺吩咐她了,守在這裡。
無事可做的呆站着,隻能沒趣地玩着衣袖。
别寒衣斜睨了一眼,轉而小聲的對凝止說道:“我去引開,你進去。”凝止點點頭。
别寒衣裹好面紗,卷起的樹葉在頃刻間被擾亂,蔓蔓瞬間眼神犀利起來,摸上了腰間的匕首,屏息以待。
别寒衣與蔓蔓過了幾個來回,顯然更勝一籌。不過并不打算傷害人,主要目标是拖延時間。
刺破了窗紙後,運功上了房頂,蔓蔓緊追,此人不可小觑,功力之深,連她都有些招架不住,不能讓他擾亂王府。
見兩人遠去,凝止也悄摸出來,腳步輕快的,緊張又期待的推開門。
“枝吟。”
正打盹的柳枝吟被這一聲喚醒,好熟悉。
顧不得蔓蔓說的什麼規矩,掀開了蓋頭。
那雙明媚的眼睛泛着光,意想不到的單純。
“枝吟,快,我帶你走。”
凝止拽着柳枝吟的婚服找急忙慌,不知道别寒衣能撐多久,同是習武之人,從那幾招看來,那個侍女也不簡單,凝止隻當是祝司停安排控制柳枝吟的人。
柳枝吟還未反應過來,愣了一會兒,頃刻間又反應過來。
“凝止,你不是回家了嗎?”
凝止局促的站直,摸了摸鼻子,眼神中的心虛難掩。
“這事情以後再說,但是你不能嫁給祝司停。”
“為何?”
“你的命對他而言渺小到一粒米都不到,若不是聖旨,你才不用嫁給這什麼衡王。”
“你跟我走,要來不及了。”
手忙腳亂間,柳枝吟伸手拉住了凝止。“你不必擔心我,我自然想過,我與祝司停隻是合作關系,作戲與人看的。”
“作戲,祝司停的話你也敢相信,萬一這場戲他演膩了,那你。。。”柳枝吟異常淡定,不慌不忙道:“凝止,我沒有家了,在這起碼有個安居之所,還有秋慈。”
正當凝止準備開口勸之時,隐約中,凝止背後一陣涼氣,忽的,
身體定在原地,拉着柳枝吟的手輕微顫抖着。
随即,一聲“嘎吱”的悶響,柳枝吟看清了凝止背後的黑着臉的祝司
停。
“今夜真是熱鬧,衡王府真是有幸能請到别将軍和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