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枝咬了咬牙,走過去,咚地一聲坐了下去,“殿下息怒,妾身聽您的便是。”
“手給我。”蕭煜珩朝她伸出手,修長的手,指節分明,因為習武,掌心有一層薄薄的繭。
宋枝用力把手拍了過去,啪地一聲,反震得自己的手生疼,傷口也疼得她吸了一口涼氣。
蕭煜珩沒有因為她的舉動生氣,反而輕輕握住她的手,小心翼翼地為她的傷口上藥,長睫之下是溫柔的眸光。
宋枝抿了抿唇,記得自己被賊人擄走,他救了自己的那一晚,在那個小茅屋裡,他亦是這般仔細地替自己上藥。
“殿下,妾身求您,饒了趙侍衛這一次吧,”宋枝放軟了語氣,再次懇求。
蕭煜珩沉聲道: “侍衛由宮規約束,孤不能徇私枉法。”
“您還記得樊嬸嗎?她是趙侍衛的母親,再過不久,樊嬸就要到汴京來,”宋枝提起從前之事,道:“她是背井離鄉,特地來投靠她的兒子,要一起與趙侍衛在汴京城生活。殿下您若執意處罰他,他沒了這份工,在汴京會很難,而且兩百下仗責,換誰也受不下來,我真不能想象,樊嬸滿心歡喜地來投靠兒子,結果看到的是重傷的兒子。”
“而傷害她兒子的人,是她從前一直友善相待的您。”
“或許您不記得了,但樊嬸待您真的很好。我記得你剛到十裡村的那年冬天,天特别的冷,雪也下得大,您沒有合身的冬衣,是樊嬸一針一線給你做了一件新的冬衣。”
“您挑食得很,什麼都不愛吃,偏偏愛吃樊嬸做的紅燒肉,所以樊嬸經常做紅燒肉,每次做紅燒肉,都會叫阿牛哥送一份過來。”
“不記得。”蕭煜珩淡淡地回了句。
宋枝語塞住,心口也堵得厲害,看他面上淡淡的,沒有任何反應的樣子,憤怒在胸腔裡翻騰着,她反手抓住蕭煜珩的胳膊,低頭一口咬了下去,下足了狠勁。
氣死她了,怎麼能輕飄飄地說一句,不記得了呢?
明明那些事是發生過的,他怎麼能不記得呢?
宋枝停下了咬他,得了,忍忍吧,畢竟還要一起生孩子。
她松開了蕭煜珩的手,但下一刻,蕭煜珩卻抓住了她的手,将她往前一拽,她從凳子上起身,踉跄地坐在了他的腿上。
“你——”
“孤雖然不記得了,但孤知道,有恩情必須還,關于趙侍衛,孤會法外開恩。”
“真的?”宋枝不敢相信,怎麼突然變臉了?
“嗯。”蕭煜珩點頭應着。
宋枝的臉上浮現笑容,“那仗責免了?也不趕出宮去?”
“是。”
“多謝殿下,妾身真的知錯了,以後一定嚴守宮規,絕不再犯。”宋枝預備起身,好好地給太子殿下磕一個,剛起來一半,又被蕭煜珩拉了回去。
“殿下?”宋枝眼睛眨了眨。
蕭煜珩從來不知,原來被一個人牽引着心神,是這般滋味。
得知她偷溜出宮去,怕她再被人擄走,從此尋不到蹤影,便下令讓影衛暗中保護。
影衛從宮外傳來訊息,得知她去了邕王府,與老二同處一室,知道她對老二關心有加,還将最後一顆珍貴的保命丹贈與了老二,還為親手為老二做了糕點,她好像沒有這樣關心過自己。
又得知她在溫泉山莊,被柴家的惡仆刁難,還受了傷。
他忍不住遷怒于趙侍衛,若非趙侍衛将她偷偷帶出宮去,這些事便不會發生。
于是,他便重重地責罰了趙錢,可看着她處處為趙錢求情,在心裡與自己置氣,他心中也跟着氣悶。
可當聽見她在心裡失望,失望他一點都記不起從前的事。
他便心軟了,心中的一切煩躁被撫平了。
懷中的她,沐浴後穿着素色的緞袍,香氣從她披散的秀發傳遞來,那麼輕巧地坐在他的腿上,用一雙水盈盈的眼睛看着自己,那樣近的距離。
他的心髒噗噜地一下悸動,心動得無法克制。
蕭煜珩低下高傲的頭顱,傾身在她的唇上,虔誠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