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蕭煜珩微微推開一條門縫,側身踏進屋中,鄉下的屋子不似宮廷裡寬廣,迎面而來的便是水霧之汽以及陣陣沐浴後皂莢的香味。
宋奉儀穿着宮外民女的衣裳,雖樸素但更顯清麗可人。
在宮外初遇時,她便是這樣的穿着吧,蕭煜珩忍不住在心裡想。
宋枝在氤氲熱氣地熏染下,臉頰是淡淡的粉色,眸子水靈靈的,像春天裡被雨水打濕了的垂絲海棠,嬌豔粉嫩,又楚楚可憐。
“小瓶子的是擦傷藥,大的是跌打藥,這個白瓷瓶的藥是用在臉上的傷。”蕭煜珩側身避開視線,将拿來的藥放在了桌上。
“麻煩殿下了。”宋枝走過來,拿起藥瓶,準備上藥。
蕭煜珩站在一旁未動,詢問道:“是否需要孤幫忙上藥?”
“不用麻煩殿下您了。”宋枝答,倒了藥在掌心,一點點擦在破了皮的胳膊之上,想起道:“太子殿下,能告訴我二皇子的情況嗎?”
“你很擔心他?”
“他為了救我,中了一劍,又受了許多其它的傷,生死不明的,我自然擔心。”
如玉的胳膊破了一大片,上藥時的刺痛,讓宋枝不住地蹙眉,但更痛的,是擡起胳膊時牽扯到的肩胛骨,似乎是跟刺客纏鬥時,撞上了地上的石頭。
宋枝身上的衣裳偏大,穿着有些松垮,方才穿衣穿得急,衣領并沒有完全拉好,從微微敞開的衣襟處,能看到肩頭的一點淤青。
“别動,”蕭煜珩過去,“孤替你看看。”手指微微撥開衣襟,露出寸縷肌膚,赫然淤青一片,他道:“淤青了。”
話還未落,蕭煜珩徑直伸手拿藥,“你的手受傷了,不便給後背擦藥,孤幫你擦。”眼神往一旁的凳子上一落,示意她坐下。
宋枝注意力在二皇子的事上,“殿下還未回答妾身。”她不自覺地坐在了凳子上,待反應過來不妥時,太子已經褪去她右肩處的衣裳,露出半個肩頭來,此刻再拒絕,未免太忸怩。
“他沒事,我們趕過去時,他還有意識,從他口中得知了你被擄走之事。”蕭煜珩将藥油倒在掌心,揉搓開了,“會有點痛,你忍一忍。”這才一手扶着她的肩頭,一手用力地揉搓着淤青的肩胛骨。
“嘶……”宋枝幾乎是瞬間疼得不自主反抗,但被蕭煜珩的手按了回去,纖細的肩頭在他寬大的手掌下,不堪一握。
她極力忍着痛,但眼淚還是一下就湧了上來。
蕭煜珩稍稍放輕了手上的力度,“山莊的大夫醫術高超,老二他不會有生命危險,你不必擔心。”
宋枝道:“刺客的兵器上抹了毒,妾身被擄走時,設法偷來了解藥,還請殿下拿去讓大夫仔細驗過了,送去替二皇子解毒,護衛軍中若有護衛中了毒,也能服下解毒。”
她起身便要去拿解藥,被蕭煜珩伸手拉了回來,他道:“不急,雖然兵器上有毒,但山莊的大夫開了清毒的藥,雖不能一劑藥根除毒,但好在性命無虞。”
“那我便放心了。”宋枝松了一口氣,微微側首問道:“藥,還未擦完嗎?”
蕭煜珩回道:“這藥需慢慢揉,揉到肌理之中,才會有藥效。”
“哦,”宋枝感覺他揉的位置逐漸發熱,漸漸地,也沒之前那樣疼了。
“除了手上,臉上,還有後背的淤傷,可還有别的傷?”蕭煜珩忽然問。
宋枝搖了搖,“沒有了。”
“若有什麼傷,便說出來,在我面前不必遮掩。”他又道。
“沒……”宋枝頓住,反應過來了,面上頓時浮現冷笑:“妾身衣裳已褪到此處,殿下火眼金睛,又豈會看不出妾身有沒有遭人侵犯?!”
她身體微微一傾,掙脫了蕭煜珩的手,聲音愈發冰冷,“妾身污穢,還是别玷污了殿下您的手!”
宋枝拉上衣裳,便要起身,手腕卻叫蕭煜珩拉住,“我沒有旁的意思,隻是害怕你受到傷害。”
“哼,”宋枝嘲諷地說道:“妾身被賊人擄去,自知貞潔不明,這就離太子殿下您遠些,隻是妾身父母已雙亡,又無兄弟姊妹,無處可去,還請太子殿下您發發慈悲,莫要趕妾身離開,妾身今後定龜縮在雲光樓,再也不出雲光樓一步,一定不叫太子殿下您丢了臉面——”
她心中不忿道:若要離開,那也得是我自己想要離開,這就要尋個機會趕我走?沒門!
下一瞬,宋枝被蕭煜珩拽入了懷中,後腦勺被扣住,他低頭吻上了她的唇。
他的吻是試探的、溫柔的,甚至纏綿、還有點留戀……直到不能呼吸,才放開了她,他眸光清明地說:“君子坦蕩蕩,孤不在乎那些,若你髒的話,那讓孤也跟着一起髒吧。”
“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