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枝氣沖沖地行了個禮,也不拐彎,徑直道:“太子你為何将妾身雲光樓附近的侍衛趙錢調走?”
蕭煜珩:“東宮侍衛輪流在各處值守,實乃正常不過。”
“可當初他來雲光樓聽候差遣,是詢問過蘇公公的,既然應允了,哪有再改的意思?”
“趙侍衛與東宮其他侍衛,有何不同?”蕭煜珩反問。
“妾身有些事需要趙侍衛去辦。”
“何事?”
“妾身的私事。”
“私事?”蕭煜珩的語氣加重了。
他這個樣子,好像實在說自己和趙錢有什麼一樣。
宋枝氣得在心裡哼哼兩聲,快語道:“妾身出自民間,困在這深宮之中,常常懷念外頭的光景, 于是會讓下頭的人到宮外采買一些東西,以慰藉思鄉之情。沈喜他們畢竟是宮内之人,出宮不方便。但侍衛不同,時常能出入宮中,趙錢是妾身的同鄉,使喚起來也方便一些。”
“既是如此,孤讓裕豐再給你派遣一名侍衛,專門為你出入宮門采買。”蕭煜珩将宋枝暗戳戳生氣的樣子收入眼中,但就是不松口将趙錢調回雲光樓。
“那能一樣嗎?”
“有何不一樣?”蕭煜珩反問。
“因為我隻信任趙錢。”宋枝脫口而出。
大殿在這一刻瞬間安靜了下來,蕭煜珩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半響,緩緩道:“好,孤将趙錢還給你。”
宋枝先是一怔,随即歡天喜地地謝恩,轉頭就告退,飛快地離開了東宮主殿,連多一刻的時辰都不想久留。
蕭煜珩看着宋枝的聲音似一陣輕煙陪走,他低頭看着手旁盛了粥的青瓷碗,方才的饑餓感還在,可莫名胃口全無,胸腔裡有一股氣在快速的盤旋上升,堵得他喘不過氣來。
這時,他的手輕輕一撥,将那盛粥的碗撥掉在地上,一聲清響,瓷碗摔碎成無數片,胸腔中的那股郁氣才稍稍消去一絲。
小蘇公公端着一盅蟲草老母雞湯走來,剛走到殿門口,便聽得裡間傳來一聲碗碟碎掉的聲音,頓時停住腳步,“這是咋啦?!”
侍衛低聲道:“方才宋奉儀來了,想必是說了些惹殿下生氣的話,所以才……”
小蘇公公?!!這可是新鮮事!殿下他竟然生氣了,還是頭一回為女子生氣,竟然還摔碗碟?!要知道為了政務煩心、生氣,殿下都沒有摔過東西,最多隻是蹙一蹙眉頭罷了。
這還是那個穩重持成,波瀾不驚的殿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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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書齋,客人來來往往,這其中有文人雅士、也有世家奴仆、更多的是汴京城的販夫走卒。
“奇了,在下還是頭一回見到書齋有那樣多的人光顧,這些人裡也不都是些讀書人。”一位青衣男子驚歎于眼前的景象,“還是說天子腳下的百姓素質就是高,都愛讀書。”
抱了一摞《汴京朝聞》的望樓夥計張三聽了,笑道:“這位爺,您是從外地來的吧?!不知道我們都是來買《汴京朝聞》的。”
張三說着抽了一張《汴京朝聞》給這位男子,道:“贈你一份上一期的,若想買最新一期的,等明日來。”
“《汴京朝聞》?這是何物?”青衣男子好奇地攤開來看,待讀過其中的内容,又驚又喜,“果然是天子腳下,竟然有這等不凡的書籍,好啊!”
身旁走過一行繡坊的繡娘,她們輕聲地談論着,“明日就出新一期的《汴京朝聞》,不知小薄大人會不會再出新故事呢?”
“是啊,我也好期待小薄大人的新故事啊,這幾期沒有小薄大人寫的故事,我看得挺沒勁的。”
“不會啊,我覺得蘭公子寫的《貴妃怨》就挺有意思的。”
“蘭公子寫的是很精彩沒錯,可差了那麼一點東西,具體是什麼,我也說不出來。”
“你是不是想說小薄大人寫的是真瓜,能關聯到現實中的人物,比如上次的第一才女,不就是寫的相府千金林溶月。”
“啊,對對,就是一種強烈的真實感,讓人覺得好刺激,有一種前所未有的關注、好奇的感覺,就像我知道我老家隔壁那小婦人嫁的人是個沒根的,人人都知道,偏偏那小婦人不知道,都幫瞞着。我爹娘也禁令我不許瞎說,真是憋得慌。”
“對,就像是東家長、西家短。但小薄大人寫的是世家貴族的是非。”
“是啊,真刺激!”
青衣男子飛快翻着《汴京朝聞》,來來回回地看,什麼小薄大人?什麼第一才女?沒看見啊。
他快步走進書齋内,“夥計,我要買以往所有的《汴京朝聞》。”
有汴京貴人們府上的奴仆圍着一品書齋的掌櫃,“付掌櫃,明日出的《汴京朝聞》可有小薄大人寫的故事?我家主子可就等着小薄大人呢。”
付掌櫃樂呵呵地笑着:“我也就不賣關子了,有呢,小薄大人今日一早就将新故事的原稿送了來,我們正在加緊印刷,等明日辰時準時發售。”
“哦?”詢問的奴仆頓時來了興緻,問道:“是什麼故事?可否透露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