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儀,”沈喜叩門進來,嘴上的油都沒來得及擦幹淨,急忙禀告道:“若蘭公主來了。”
“啊?”冰琴和赤芍慌忙起身,看着放了滿桌的羊肉和配菜,想收拾也無從下手。
宋枝笑了笑道:“無礙,收拾一下,你們挪去沈喜那桌。”
“小枝,”若蘭風風火火地踏了進來,見着屋内在煮羊肉火鍋,不由挑了挑眉,“有好吃的,也不叫本宮。”她說着,将身上的披風解下,遞給宮女。
冰琴見了,趕緊從旁端了一鍋新的羊肉火鍋來,給若蘭公主備下了碗筷。
宋枝略微行了個禮,接話道:“你宮中的廚子廚藝更好,各地美食皆有,我這裡不過随便煮一煮,哪裡好意思邀你來。”
“那怎能一樣,自己用膳不過填飽肚子,與你一塊用膳,還能談一談心。”若蘭公主接過阿如遞上的筷子,夾了一片羊肉燙了起來,裹了蘸醬,一口滿足,羊肉鮮香和芝麻醬底的香相輔相成,令人回味無窮。
“不錯,這肉可真不錯。”若蘭公主誇贊道。
“你喜歡便好。”宋枝給她倒了一杯酒,問道:“怎麼突然想到來我這了?”
“有事與你說,順便來你這轉一轉,”若蘭公主道:“今晚我要去母後宮中用晚膳,母後她傳人來說話,讓我叫上你一同前往。”
“我?”宋枝驚訝,不論前世,還是這一世,她與太後都沒有過多的交集,原因無它,隻因她身份低微,入不了太後的眼,自然是眼不見為淨。
“嗯,”若蘭公主點了點頭,許是這鍋羊肉太鮮美了,她手上的筷子一直沒有停,吃得很香,“可能是上回我進宮去,跟她老人家說起了你吧,她便起了見見你的心思。”
“這樣啊,”宋枝情緒沒什麼起伏,既來之則安之,她依規矩行事,将這場晚膳應付過去便是。
“對啦,”若蘭公主似想起什麼,放下筷子,讓阿如将東西拿來,她接過甩到宋枝面前,“此物贈給你。”
宋枝還想是什麼呢,結果定睛一看,是一疊《汴京朝聞》。
“這個可是如今汴京最時興的讀物,我怕你在宮内不知曉,也買不到,特地将第一期到最新一期,都給你買齊了,讓你也追一追這汴京時下最新鮮的事。”若蘭眉飛色舞地邀功。
宋枝莞爾一笑,“那多謝公主您啦。”
“嘿嘿,你我之間,不必說謝謝。”若蘭拿起筷子又開始炫羊肉,“你不知道這《汴京朝聞》有多好看,什麼奇聞逸事都有,我最愛看的還是那篇’第一才女殺人事件‘,最最最讓人沒想到的竟然跟林溶月有關,她就是裡面的主角,我皇兄,還有太子都被寫在了裡面。”
若蘭非常興奮地說:“這個小薄還真是與衆不同,竟然想到用文字來行俠仗義,若非他出手,那王汝秀就死得冤枉了,他那些同窗也要被連累。”
“若是有機會,我真想同這個小薄見上一見,将我寫的那些話本也給他瞧瞧,讓他給我一些建議。”她對宋枝說:“你得了空,也快将這個故事看一看,若不認得字,讓宮女太監念給你聽。我已經開始期待下一版《汴京朝聞》出來,小薄大人會寫什麼故事。”
“好。”宋枝應着。
隻是下一版,宋枝想恐怕寫不成了,她暫時沒有靈感。
若蘭公主又說:“我也要加緊寫我的新話本子,讓柴恪給我登在小薄大人隔壁,嘿嘿,如此小薄大人應該就能看到我了。”
兩個知情人冰琴和赤芍聽到這話,想笑不敢笑,小薄大人就在公主您身邊坐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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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枝見過太後,太後千歲千歲千千歲。”
宋枝禮儀周全,挑不出半分錯來,這讓太後滿意地點了點頭,原以為是個粗鄙的農家女,如此一見,并不差,生的容貌也出挑。
“起來吧,”太後道。
“謝太後。”宋枝起身,在若蘭公主的示意下,在她身旁的位置落了座。
隻是這桌面上擺了四副碗筷,還差一人。
不出她所料,緊接着門口響起聲音,“太子殿下到。”
蕭昱珩踏入殿中,請安道:“孫兒給皇祖母請安。”
他今日穿了一身白色,以金線在袍子上勾勒了大篇幅的山水紋,長發以玉冠束起,展露出無可挑剔的容顔,整個人像被黃金鑲邊的美玉,天之驕子,睥睨一切。
“快起來。”太後的眉梢添上喜色,“入座吧,今日到慈甯宮做菜的廚子,出自嶺南,手藝極好,哀家最愛他煲的湯。”
他走過來,微拎起衣袍在宋枝身旁的位置落了座,剛從外間來,周身的寒氣微消,伴随着他坐下,一縷沁涼的墨香撲到宋枝的鼻翼下,久久都散不開。
突然的,宋枝開始覺得不自在,總覺得有一種威壓從蕭煜珩周身散開,向她的方向逼迫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