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朝,皇帝詢問起昨夜吉祥巷起火事件。
平津侯出列禀報:“回皇上,起火源頭已經被查明,乃是吉祥巷的一品書齋,因為昨夜風大,火勢迅速蔓延到了附近商鋪,幸而微臣率領的巡防營及時趕到,火勢才得以迅速控制,無百姓傷亡,隻波及到了附近的五間鋪子。”
“可查明了起火緣由?”
汴京府尹上前禀告:“回皇上,微臣連夜審問了相關人等,當時在書齋守夜的夥計二人在附近的面攤吃面,且離開書齋時已滅了燭火。微臣亦審問過書齋的掌櫃,書齋内因多為易燃的書籍,因而一直以來都做了防火措施,用的都是塗了隔火不易燃的架子。”
“微臣已親自去起火點看過,發現書齋門窗上被倒了燃油,火是從外面燒進去的,應當是有人故意縱火。微臣已經命人加急查出縱火之人,相信不日後必能破案。”
那廂,平津侯也連忙道:“微臣也将加強巡防營的夜間巡邏,必然不會讓此事再發生。”
上官大人忽然插話進來,“一品書齋?是那個發售《汴京朝聞》的書齋?”
“呃,”平津侯與汴京府尹都怔住了,何為《汴京朝聞》?
上官大人向四周望了望,不見一人有反應,笑着向衆人解釋道:“此乃民間邸報,七日發行一次,收錄了汴京以及天下趣聞,老夫閑暇時買來一份瞧上了一瞧,還真是趣聞甚多,居汴京而知天下事,且還是時常更新的,真乃絕佳讀物。”
“如此,朕也命人采買一份來。”皇帝蕭權也被勾起了興趣。
“皇上,微臣這裡正有一份。”上官大人立時向獻寶似的,從袖口裡掏出一份《汴京朝聞》呈上。
首領太監上前接過,轉遞到皇帝手中,皇帝當着衆人的面翻閱此物,面上喜怒不顯,但目光專注得沒挪開過,甚至還順手遞給首領太監,并沒有要還回給上官大人的意思,衆大臣便知道皇帝是喜歡這份《汴京朝聞》的。
一時之間,沒有看過《汴京朝聞》的大臣對此都非常感興趣,琢磨着等會下朝,便立馬派仆人去買。
此乃早朝的一個小插曲,其餘官員依次禀告政事,一個時辰後,早朝才散。
皇帝蕭權回到延和殿處理奏折,坐下趕忙招手要那份《汴京朝聞》,興緻盎然地閱讀了起來,一邊看一邊誇獎道:“不錯,柴落章此次倒辦了件漂亮事。”
首領太監躬身在旁,道:“如今一品書齋是柴落章的獨子柴恪在經營,柴大人應當是沒有插手此事。”
蕭權道:“如此豈不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柴落章教出了一個好兒子。”
皇帝目光浏覽過“第一才女殺人事件”的故事,心中驚訝,未曾想到《汴京朝聞》内容涉及如此廣,竟然還有這樣獵奇的故事,寫得還挺吸引人,讓人很想知道後續發展究竟是怎麼回事。
-
“放開我,我冤枉,此事與我無關。”汴京府衙門的捕快闖入各府抓人。
汴京城内,同一天,府尹緝拿了六位涉嫌殺害進士王汝秀的讀書人,被控理由:“因嫉恨王汝秀考中進士,而其餘人皆落榜,故而邀約王汝秀一同喝酒,再推王汝秀落水而亡”。
同一時間,司命薄為宋枝更新了最新進度,“一品書齋被燒,替罪羊也有了,你預備如何做?”
宋枝拿着小巧的剪刀,咔擦一下剪斷一朵開得鮮豔的山茶花,又将多餘的細枝修掉,嘴角微微勾起道:“我這幾日稿子也寫得差不多了,整理一下便送去柴恪那處,他名下又不止一品書齋一家書鋪。慢慢來吧,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如今該急的人也不該是我,而是林溶月。”
“奉儀,”冰琴進屋來,“若蘭公主身邊的阿如來了。”
話剛落下,阿如便進了殿内,先行了禮,忙道:“宋奉儀,奴婢來是想請您過去凝芳殿一趟,勸一勸公主。”
“公主是怎麼了?”宋枝詫異地放下剪刀。
阿如為難地抿了抿唇,但眼下也隻有宋奉儀能勸一勸公主,便道:“具體原因奴婢也不好說,隻知公主是與皇上大吵了一架,回了寝宮後便不再進食,如今已經過了兩天一夜,便是連一口水都不肯喝,奴婢實在放心不下。”
宋枝聞言連忙起身:“那快走。”轉身又喚冰琴将早晨做的酒釀桂花小圓子帶上。
到了凝芳殿,隻見若蘭公主的殿門緊閉,一衆宮人跪在殿外勸用膳,得到的東西摔在地上的聲音,衆宮人知曉公主殿下的脾性,也不敢往她面前撞。
“宋奉儀,你可算來了。”若蘭身邊另外一得力宮女彩碧露出歡喜地笑顔,“請你勸一勸公主,讓她用一點膳。”
宋枝從冰琴手裡端過酒釀桂花小圓子,走到了殿門前,伸手敲了敲,“若蘭公主,妾身記得你很喜愛桂花做的食物,妾身拿了些酒釀桂花小圓子,您要不要嘗一點?”
這一次殿内再未有摔東西的聲音,阿如和彩碧大喜,趕忙打開了殿門,請了宋枝入内。
宋枝往離去,隻見接近門口的地面上都摔了些七零八碎的東西,而若蘭無力地半倚在貴妃榻上,一雙眼睛紅得跟小兔子一樣。
她看着自己,語氣裡充滿了委屈,“你來啦!”
宋枝走過去,遞上了酒釀小圓子,“公主,您嘗嘗,還是熱乎的,便是心中再不痛快,也不能不吃東西,餓壞了身體,受苦的還是你自己。”
若蘭餓得早就前胸貼後背了,熱乎乎的食物送到跟前,哪裡還能倔強地抵抗,伸手接過,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慢點,小心燙。”宋枝道。
若蘭公主一口氣吃了個一幹二淨,“真好吃,我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酒釀桂花小圓子。”
“公主是餓了。”
若蘭公主打了個飽嗝,把空碗放下,手撐着下巴,眼圈兒又開始泛紅,“你也别說些勸我的話,我也想通了。終歸他是回來了,總比從前好,連人在何處都不知道。”
宋枝不知該做何反應,她聽懂了,但又無人跟她明面上說過這事,隻得幹巴巴地附和了一句,“公主你想通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