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繞着老樓走了一圈,發現北方有一處側門,同樣被封鎖了,側門邊搭了個小小的保安亭,亭子裡沒有人,卧趴着四條油光水滑的黑色狼狗,每條狗前擺着個有成人臉大的食盆。
顯然有人固定來給這四條狗喂食。
凡間傳言黑狗辟邪,這并不作假。這裡足足四條大黑狗,就是傻子也能猜出來裡面有貓膩。
“這兒是過去的舊門診樓。”沈濂權提前做過調查,見沈沂之面色不對便出聲解釋,“六年前因為消防審查,這裡被定為危樓。醫院對外聲稱要封鎖重建,将這裡清空封禁。但醫院後續一直沒有規劃重建的消息,久而久之這裡就廢棄了。”
沈沂之問:“沒有人質疑?”
沈濂權搖頭:“不清楚。也許有人質疑過,但肯定沒有得到合理的結果。”
一所醫院内有一整棟樓被棄置,連同正門也被做了遷移,且至今都沒有重新修葺和啟用的規劃發出,其異常不言而喻。
沈沂之又看向樓前本該是花壇的地方,那裡已經變成了一片空地,雜草叢生。
他合眼仔細感知周圍的一切,風聲、植物被吹動的沙沙聲、還有沈濂權輕到近乎不存在的呼吸聲。
沒有第三個人,可以放心進去。
沈沂之睜開眼,重新看向面前的門診樓,嘴角扯出一絲笑意,眼裡卻滿是譏諷:“這裡的布局真不錯,沒人會來,有一棟可以藏住一切秘密的廢棄樓房,還有盡職盡責看守大門的四條黑狗。”
“看來當地的管察人員中,有與醫院存在利益聯系的人。”沈濂權說。
這樣的一棟樓在一個醫院中存在數年卻沒有被嚴令規劃重建,其中牽扯必然不簡單。
“沈醫生,等會兒記得拍照。”沈沂之想到了什麼似的,突然提醒,“結束了給那個趙警官發過去,讓他去查背後的事情。”
雖然不道德,但是連着被請喝茶兩次,沈沂之沒忍住用天眼悄悄看過趙恒,一身正氣,功德加身,是個好警察。
這事兒的後續處理工作交給趙恒再合适不過,他絕對沒有公報私仇讓對方加班加點和黑惡勢力做鬥争的想法。
沈濂權點頭,他微微擡了擡眼神示意沈沂之往上看。
沈沂之擡頭看去,隻見大門上,保安亭上,諸多地方都裝了攝像頭,細看還能發現裡面正在運轉的紅色光點。
“這四周有私裝的監控,要解決了它們才能進去。”沈濂權提醒。
“直接處理掉會被發現嗎?”沈沂之詢問。
他對現代的科技不算熟悉,不知道直接打爛那幾個攝像頭會不會讓背後的人立刻意識到。
沈濂權小幅度搖頭:“背後的人一定會定期查監控,還是不要毀壞得好。”
沈沂之想了想:“我加個幻術?”
“嗯。”沈濂權認可了這個方法,在沈沂之施咒對監控區域布下幻術之後拿出了手機先拍了幾張整體環境的照片。
二人走到了被鎖死的側門處,沈沂之拿起那把大鐵鎖左右看看,舉動氣質像是鑒定古董的專業人士。
鐵鎖上面已經有了斑斑鏽迹,顯然封鎖後這裡很久沒有人再進去過。
沈沂之屈指點在鐵鎖上,淡金色的靈力環繞,一聲彈響後鐵鎖應聲而開。
在此布陣的方士居然沒想過給鎖加一層道術防護,最簡單的開鎖咒就能打開這把鐵鎖,也不知是背後的人太自信還是太疏忽。
沈沂之率先推開門想要走進去,剛潇灑地邁開步子,就被迎面而來的積年塵灰撲了滿臉。
“呸呸呸。咳、咳咳。”
沈沂之揮着手迅速退回門外,滿臉裝逼失敗的無語。
好丢人,太丢人了。
都怪這該死的灰塵,不然他可以很完美地完成一套連招動作!
一隻手從後方伸出,遞來未開封的口罩。
“你居然還準備了這個?”沈沂之接過口罩,擦幹淨臉上的灰塵後認真戴好,同時對沈濂權的細心感到震驚。
“這些東西随身帶着總是方便點。”沈濂權也戴好了口罩,露在外面的眼睛微微彎起,顯然在笑,“小心前面,别被絆倒了。”
“放心放心,我可是專業的。”沈沂之存了分耍帥的心思,在看到裡面一地散亂的東西時旋身避開,穩穩踩在了空地上,如同表演什麼高難度舞步。
如果沒有被他這一腳激起的塵土,這一幕還能稱得上潇灑。
沈沂之剛要露出的微笑垮了下去,揮揮手打散那些沒完沒了的塵土:“就算封禁,也不至于亂成這樣吧?這些人都不知道打掃幹淨再鎖門嗎?”
“如果法陣真的在這裡,大約是布陣時出了什麼異常。”這破樓裡伸手不見五指,沈濂權跟着沈沂之走在漆黑的樓道裡,聲音溫和磁性,讓這破地方看着都有了幾分名人故居的曆史感。
他正說着話,聲音忽然頓了一瞬,沈沂之聽到什麼東西摔滾的聲音,緊跟着是身後人被絆了一下的聲音。
沈沂之蓦地轉身,看到沈濂權正向一旁摔去的模樣,一把拉住他的胳膊,略微用力将人往回拽了一把。
沈濂權身體晃了晃,在肩膀上那隻手的固定下很快穩住了身體。
他擡起眸子看向沈沂之,黑暗中那雙眼瞳中沒有驚慌,隻是一派溫和的沉靜,像一口古井,深得叫人心裡一動。
沈沂之隻覺得自己胸膛深處某個地方也被看得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