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位置偏僻,加上時間已晚,路上車輛不多,十幾分鐘後二人就到達了目的地。
以防萬一,沈濂權繞開正門,把車停到了西北側門附近,刻意避開了攝像頭,找了個有花壇遮擋的地方。
側門臨近急診科和病房,即使已近十點,仍有不少病患和醫護人員來來往往,交談聲不斷。
二人身高腿長,結伴的搭配有些罕見,剛一進來引得幾人看了過來.但很快大家便各做各事,誰也沒有心情注意他們的動向。
沈沂之不動聲色地掃視四周,皺起眉來。
這醫院分明陰氣森森,但鬼氣卻極稀薄。
這樣陰怖的氣息,按理說應該是一隻紅厲鬼級别的鬼怪,可若是紅厲鬼來過,又怎麼會隻有這點鬼氣?
沈沂之把人護在身後,尋着鬼氣往醫院内而去。
沈濂權跟在他身後,不動聲色地觀察着周圍的情況:“鬼氣雖薄,但兇戾甚重,應當是有東西刻意抑制。”
他的聲音就如同緊貼着沈沂之的耳朵,可此時兩人之間隔了半步距離,絕不可能達到如此效果。
沈沂之有些驚訝地回頭看向沈濂權,卻隻見對方神色淡淡,一派從容模樣。
傳音入密?他還懂這個術?
沈沂之心中疑惑,卻也知此刻不方便問,于是繼續往前走,同時以秘術回道:“大概是有方士曾在這裡布下過鎮壓的法陣。隻是不知這裡作亂的到底是個什麼鬼。”
“嗯,要找一找法陣的位置。”沈濂權應道,“現在大部分醫院都不再設立太平間,我查了一下這個醫院的信息,它建立得早,太平間已經廢棄了好幾年。法陣可能藏在這類廢棄的地方。”
“太平間的确容易滋生怨氣。” 沈沂之認可地點頭,于是二人轉換方向往太平間所在的那棟樓走去。
為了避免被醫院内的工作人員及其他病人注意,沈沂之在自己和沈濂權身上各貼了一張混淆符。
這符沒有什麼隐身的作用,隻是讓普通人下意識忽略施咒者,可以方便他們在此調查。
至于隐身什麼的,那種道術太扯淡了,至少沈沂之有肉身時做不到。
脫離這具肉身,以他地府本體倒是可以做到“隐身”,但也不過是欺騙人和鬼的感知,和神話故事以及影視作品裡的隐身有本質區别。
二人沿路走了幾分鐘,便看到西邊一棟明顯已經廢棄了的建築。
那是一棟老式建築樓,樓外滿是爬山虎,幾乎遮蓋了大半棟樓,一眼望去,盡是蔥郁的綠色。
這本該是富有生機的顔色,可在凄冷的月色下,這綠卻鬼魅起來,叫人聯想到恐怖故事裡用來毒害主角的毒藥,又好似那綠色的爬山虎中會突然跳出一隻白衣的女鬼,而她的指甲上正滴着這種綠色的毒液。
沈沂之停住腳步,站在幾丈遠的位置沒有再往前。
他看着不遠處的廢棄建築樓,拇指滑動,食指上的古樸指環微微轉頭,其上小小的蛇頭忽然活了過來,對着前方嘶嘶吐氣。
那雙蛇瞳在月光下閃動着陰郁鬼魅的綠光,然而轉瞬之間,那雙綠寶石似的眼睛又化作紅色。
指腹再輕撫一下,蛇頭便歸于寂靜,好似隻是戒指上再常見不過的浮雕。
紅色。
果然是紅厲鬼。
在地府,鬼以實力分為六大類,級别以探鬼盤——也就是僞裝成沈沂之手上的指環——展示的不同顔色區分。
其中最常見的為灰心鬼及白衫鬼,這兩類基本不需要沈沂之動手,前者遊蕩片刻自己會去地府報道,後者不過是些新魂,最多吓幾次人,不會對人間造成實際危害。
地府如今鬼口.爆炸,對于白衫鬼,都抱着拖一時算一時的态度,更不用提沈沂之精力有限,也抓不過來如此多的新魂。
在人間,沈沂之處理過最多的是黃頁鬼與黑影,多是些枉死冤死的人所化,怨氣深重,需要他根據情況決定度化或斬殺。
至于紅厲鬼與攝青鬼……
前者怨氣橫生,後者需要特殊的條件,即使在人間待了七百多年,沈沂之處理這兩種鬼怪的次數也不算多。
而到了這等級别,便已無法度化,不入輪回。
而在這六類鬼怪下,又有鬼嬰、鬼母之類的細稱。
韓娟本隻是白衫鬼,因為怨氣有變成黃頁鬼的趨勢,這才被沈沂之注意到。
本以為助她小小報複一番後可以消除怨氣渡她去地府輪回,卻沒料到時肆橫插一腳,最後害得她落了個魂飛魄散的局面。
麻煩了。
沈沂之垂眸看了一眼,指環上蛇頭的眼睛已變為紅色。他看着探鬼盤展示的結果,心中歎氣。
倒不是解決紅厲鬼困難,而是在這麼個地方,不引人注意地解決紅厲鬼有些困難。
現代社會就是這點不好,監控太多,人也太多。
沈濂權站在沈沂之身後半步的地方,低聲開口:“沈先生?”
沈沂之指腹撫過蛇頭,将它的動靜壓了下去:“沒什麼,走吧。”
行至近處,便能看到這棟老舊的樓房已經被封禁,大門上挂着老式鐵鎖,鎖眼被熔了,沒有被正常方式打開的可能。
現在的醫院雖然多不設太平間,但一些老醫院卻是有的,隻是多數都将已有的太平間改做他用或簡單封禁,像這裡這樣連帶着整棟樓都封鎖的,極為罕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