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北身上這件羽絨服是跟别人買的。
說起來有點兒沖動,又不能完全算沖動,别稚上樓換衣服的時候,他前邊正好站了個男孩,身上套着電影學院的羽絨服,滿臉放蕩不羁愛自由,一邊兒抽着煙一邊兒催電話裡的女朋友快點兒下樓,然後他看到他進了食堂。
鬼使神差地,他也跟了過去。
江淮北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問出他願不願意把自己的羽絨服賣給自己的。
一件羽絨服是一千八,他出了将近兩倍的價格,又怕對方冷,還給他附加了自己穿的外套,好不容易才把衣服換過來了。他還以為别稚也會穿同樣的衣服下樓。
“沒事。”江淮北迅速冷靜下來。
他下意識地想把自己身上這件衣服脫下來,又發覺自己的外套已經換給了别人,他裡邊隻剩了一件毛衣。
也就是說,他用了将近三萬多,換了件還帶着煙味兒的破羽絨衣。
他發誓,他再也不說這件羽絨衣便宜了。
他是在跟她示弱嗎?用自己的方式?
“你能等一會兒我嗎?”别稚心裡一軟:“我馬上回來。”
别稚第三次下來的時候,換成了那件深黑色的羽絨服,他跟她是一樣的衣服。
江淮北忽然開始傻笑。
完全不受控制的,像是有點兒無奈,但又真的很開心,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别稚沒有見過這樣的他,每次她見他笑,或多或少都是緊繃的,眼底沒有笑意的。而此時此刻,他的表情第一次放松下來,薄薄的内雙,眼尾微微下垂,像是天生多情。
“你很開心嗎?”别稚問他。
江淮北側過頭,挑了挑眉:“我很開心?”
“嗯。”他的語氣是疑問句,但她知道這是他特有的肯定句,口是心非的肯定句:“你很開心。”
兩個人穿着一樣的深黑色長款羽絨服,都拖到小腿處,就這麼并肩走到學校裡。
不知道為什麼,江淮北竟然有一種他們也可以是普通的校園情侶的念頭。
還好被别稚的聲音打斷。
“江淮北。”
“嗯。”
“你打過雪仗嗎?”
“……..”
“要不要試試?”
“……..”
别稚随手抓了一把旁邊車上積攢着的雪,快速地捏成一個小球,又裹了兩層虛虛的雪花,砸到了江淮北身上。
很快,江淮北的羽絨服背後就印了好幾個雪花印,或圓或扁。
江淮北有點兒頭疼,背後已經不知道被砸了多少下,他要再不做點什麼回應都說不過去。
他停下腳步,問她:“你幼不幼稚?”
就這麼一下,别稚僵在了原地。
因為他的示弱,她以為她們是不錯的朋友,她也沒有想那麼多,隻是想用打雪仗的方式再緩和一下兩個人的氣氛。
“對不起。”别稚垂下頭,拍幹淨手上殘留的餘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