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南順勢去拿毛毯,裝作給他蓋了蓋,說:“晚上這樣睡覺會着涼的。”
顧明輕輕一笑,早已洞悉了時南的意圖,忽然抓過她的手,往自己的臉上放,“臉頰有點冷,你手暖和,幫我捂一下。”
顧明的手掌溫熱而潮濕,時南一下子紅了臉,甩開他的手,“你自己嫌冷,找個暖水袋去捂,我也冷得很。”
“我還要在這裡陪你啊。”顧明嬉皮笑臉的樣子,又可愛又可恨。
“我不用你陪了,你回去吧,我困了要睡覺。”時南說着,就躺回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蒙起來。
顧明凝視她兩秒,起身将毯子蓋在她的被子上,“剛剛你手那麼冷,别凍到了。”說罷,就起身離開了房間。
時南聽見房門關上,她才從被窩裡探出頭來,長長呼出一口氣,險些被子悶的窒息了。
水鎮的冬天總是濕冷冷的,她的床被也有些濕冷冷的,隻有她的臉頰熱騰騰的,像煮沸了的熱水一樣。
她想起剛剛顧明的舉動,不能自已的臉紅心跳,懊悔自己不應該去碰他才是,這個家夥,到底是怎麼想的啊?
時南思前想後,覺得顧明一定隻是逗逗她而已,不過被他這麼一逗,心情似乎沒有那麼沉郁了。
她起身去把門鎖上,隻覺困意來襲,漸漸睡去。
次日清晨,尹正德的司機早早去買了早飯回來,幾人默默吃完,便開車回澄海市,一路上晴空萬裡,時南靠着窗戶望着肆意生長的芭蕉樹茂密曲卷,紛紛被車子抛在身後,漸行漸遠。
整個水鎮環繞的溪水,還在山間波光粼粼,清澈見底,水流嘩啦啦的聲音隐隐約約,藍淨的天空上大朵大朵白雲飛過,似乎在逐漸向車子靠近,仿佛打開車窗伸手就可以采一朵可愛的棉花雲。
“來時都沒有注意,這裡的風景不錯啊。”尹正德終于能替袁姝出了這口惡氣,心情舒暢了許多,不禁感慨,“顧明啊,我雖然比你和你父親小了幾歲,可那時候我們住在一個大院,從小玩到大,到了大學關系依然要好,那時候的日子别提多開心了。”
“我爸和我媽是青梅竹馬?”顧明有些詫異。
“怎麼,你不知道?你都沒有聽他們說起過嗎?”尹正德想了想,又道:“也對,從前你太小了,關于他們的故事,你可以去問你的母親,那時候他們青梅竹馬,别提多登對了,他們可是在所有人的祝福與羨慕中結婚的。”
“可惜……”顧明欲言又止,他臉上蒙了一層淡淡的灰。
“可惜什麼?”尹正德還不知情,他又說:“好了,這件事情我會處理,你回去以後好好讀書,你母親那邊你也說服說服她,别回水鎮了,那麼偏遠的地方,有什麼事情,都沒個照應。”
“嗯,我會的,尹叔叔,謝謝你。”
“跟我還見外,不過你确實應該謝謝我。”尹正德眉眼彎彎。
尹正德的車子先送顧明回了家,顧明想帶着時南回去看袁姝,但是尹正德說有事要與時南談,顧明也就明白了,自己先回去了。
在送時南回學校的路上,尹正德才開口對她說:“時南,這次事情你是最大後受害者,我和袁姝通過電話,她說要不要起訴那些人,我們尊重你的決定,你可有想好了?”
“叔叔,能讓他們坐牢多久?”時南問道。
“這個要看法律的最後裁決,但是因為他們有涉嫌脅迫□□未成年少女,這個罪行比較大,可能會判個幾年吧?”
“那就起訴吧,麻煩你了叔叔。”時南說這個話的時候,眼神沒有一絲波瀾。
“我幫你也是在幫袁姝,你不必覺得虧欠我什麼。”尹正德畢竟是生意人,利弊總會撇清,他當然不想再和時南有什麼牽扯。
“好的。”時南神色很平靜,他是尹甜悠的父親,尹甜悠不喜歡她,尹正德自然也不會喜歡,她當然不會自讨沒趣。
“一旦起訴,過段時間你可能要出庭作證,你心裡要有個準備。”尹正德說道。
“恩,我知道。”
時南回到學校,很多同學都關心地問她是不是會因家庭辍學,她都否認着,大家似乎也就沒了興趣,恢複往常的态度。
課間時,任滿良叫時南去他的辦公室,時南知道班主任一定是給袁校長打電話了,不然顧明他們不會及時到達水鎮,将她救出,她非常感激班主任。
時南進去的時候,任滿良正在辦公桌前喝着茶水,見她過來了,便問:“時南,你家裡怎麼樣了?父親可是願意讓你繼續上學了?”
“嗯,我家裡出了一點變故,但是我往後可以一直上學了。”時南捏着衣角,又說:“是任老師給袁校長打電話了吧?謝謝老師。”
“不客氣,你能繼續上學就好,回去吧。”任滿良與袁姝是老同學,袁姝對他有過恩惠,特意叮囑他要看顧好時南,他便對時南比旁人多留心着。
回去之後,時南碰見了尹甜悠,她打量着時南,随口問道:“你怎麼沒穿校服?”
時南的校服被扯壞了領口,她還沒來得及縫補,“下雨淋濕了,還沒有曬幹。”
尹甜悠漫不經心地“哦”了一聲,忽然想起了她父親急匆匆去了水鎮,又問:“我父親去水鎮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