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滿眼淚光的人身心皆是悔恨,他痛苦地抽吸着涼氣向得而不惜的人懊惱道:“栖栖,我後悔了。”
年少的不甘多與傾注挂鈎,她曾認真愛過的人終究懊悔不已,孟以栖卻無半分慶幸亦或活該心理,她内心裡壓抑地就快要透不過氣來。
孟以栖偏頭做着深呼吸,盡管不意外眼前人的反悔之意,可自身态度卻不曾改變過,“梁澤帆,我同你說得很明白。我們之間不存在誰欠誰,誰原諒誰。造化弄人也好,咎由自取也罷,分開了就是分開了。”
言盡于此,孟以栖擡腳擦過沉默的人往科室辦公室走,關門刹那,背脊貼住木闆隐約傳來震感,孟以栖才發現自己身子在顫抖,恩怨兩清下本能的生理反應罷了,可她不會覺得自己有當時的梁澤帆心狠。
等孟以栖攜帶病曆資料及聽診工具出來查房時,走廊來往的行人裡已不見梁澤帆身影,如釋重負的人終于收心忙碌工作。
不久前的醫鬧令人心有餘悸,不止孟以栖行醫态度友好詳盡,病人及家屬也積極配合,全當是在事故裡汲取教訓與經驗。
查房結束,孟以栖正要離開聯合病房,門外迎面走來的病人咳嗽着避開,過道上兩兩相視之際,有人目光垂直落到白大褂左胸口處的工作牌,意外之喜地再次望過來,“栖栖姐姐。”
孟以栖顯然沒認出來人,疑惑不已的面容叫故人不免有些受挫,尴尬地搓了把臉自我介紹,“沙洲島白果村,瞎子汪家的樂仔。”
“汪……”一時認出人的孟以栖死活想不起來他全名。
“汪恺樂。”
“對對對。”見到童年夥伴的孟以栖瞬間興奮不已,樂了半天才關心穿着病号服的人,“樂仔,你怎麼住院了?”
“急性肺炎。”
“那快别站着說話了,趕緊到床上躺着去。”孟以栖醫者心切地示意他快去休息。
汪恺樂一如既往聽話地領旨,捂住嘴巴咳嗽完一陣才朝孟以栖說:“栖栖姐姐,我今天剛來住院,等我好點了再找你叙舊。”
孟以栖微笑應承,“那是一定,等你病好點了,我請你下樓吃食堂。”
重逢片刻兩廂作别,孟以栖沉重的心情也寬解許多,持着手裡的病曆本去護士站吩咐護理工作,交代完畢之際,連廊門外突然走進來一波施工人員,工人師傅胳膊裡還夾着人字伸縮梯。
“這是什麼情況?”
正在忙的薛小文這才想起主任早上吩咐的要緊任務,“小孟醫生,我恐怕得過一小會才能到病房去輸液,主任這頭交代的任務耽誤不得,這些工人是來裝AI智能攝像頭的。你也曉得前幾天有多危險,報警都需要我們争分奪秒。聽說這是市面上最先進的監控儀器,探測到區域内有危險主動預警機制,全院角落近千個攝像頭幾天内都得換掉。”
雲醫大附屬醫院算得上雲市最老牌的醫院,醫療資源一直首當其沖舍得花錢,隻是公共設施設備趕不上新建的醫院,攝像頭更是塊老疙瘩。
孟以栖意外之餘感歎,“看來院方這次是下血本了。”
“有這錢院長更願意拿來改善醫療器械,聽主任今早提了一嘴,說是本地的大企業家無償捐贈的設備,就是那個特别愛做慈善的楊氏集團。”這裡薛小文話音剛落,施工員裡領頭的人過來了,她立馬撒下手頭一切去接應。
空氣倏然靜下,愣在原地的孟以栖遲鈍地笑了,原來有人那晚話裡的意圖是這層意思。
孟以栖受用無窮,卻又心生納悶,幾百萬說白捐就白捐,楊靖安是不是對她有點好過頭了?
可分明在很早以前他隻會欺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