縫針的過程短暫而痛苦,梁澤帆緊抿雙唇不哼一聲,孟以栖卻緊張出滿頭大汗,用手術剪剪斷縫線的刹那,一隻久違的手貼來額頭替她抹去了汗水。
孟以栖很快偏頭躲開,自顧自收拾着清創盤裡的醫療垃圾,同時不忘向他作醫囑,“兩天後來換一次藥,期間不要碰水,拆線前都不能喝酒,清淡飲食,記住了嗎?”
“記住了。”梁澤帆柔聲回應她的叮囑,“栖栖,你忘了嗎?我家裡曾經也有一位醫生。”
不期然裡,孟以栖心頭又一揪,轉身來看他清泉般澄澈的眼睛,可落寞總是暗藏深處。這些年,他到底經曆了何等的挫折與苦楚,也隻有身為梁澤帆的自己才能體會。而旁人再換位思考,都無法感同身受。
“你母親現在好多了嗎?”
“病情還算穩定,我每半月來醫院拿一次藥,今天,”他欲言又止,到底還是在孟以栖閃躲的眼神裡脫口而出,“我問過李雨霏,她說你在呼吸内科輪轉,我過來看看你。”後面的話自是不用刻意再提,他也慶幸自己反悔跑到她眼前來。
“無論如何,今天很感謝你。不過剛才的情況太危險了,下次遇事沖動前,多想想你母親和弟弟。”
“好。”梁澤帆泛白的唇牽出往日的笑意,“聽你的。”
孟以栖神色不撓地脫下醫用手套,催他離開,“我送你出院。”
“栖栖——”梁澤帆連忙拉住她,夏季白大褂裡一節纖細的胳膊緊緊攥在手心裡,任由人怎麼反抗都無法掙脫。
“梁澤帆,你松開!”
“你和楊靖安是怎麼回事?”他迫切地想要聽到當事人口裡的真實答案,“真的在一起了?”
孟以栖憂心地望了眼傷口位置,失去掙紮的反抗時,也明白眼前人來此的真正用意,“你來找我就是為了問這一句對吧?”
“是!”梁澤帆不反駁,更心有不甘,“我見不得他擁有你,更容不得……”心虛的人失落到紅了眼眶,“自己弄丢了你。”
當年孟以栖明确表達過自己從不是落井下石的人,可心高氣傲活在光明磊落裡的天之驕子,又怎麼忍心叫他最心愛的姑娘擔上一身污名?他從高嶺一夜墜落,滿身欲加之罪,合該配不上方方面面都優秀明媚的孟以栖。如今,更是無從底氣說一句他後悔了。
“我跟楊靖安不是你想的那樣。”
哀愁裡的人滿眼期待地擡高頭來,聽清了她口中的解釋,“那晚我請他吃飯,他喝醉了,我扶他下樓,僅此而已。”
“那你現……”想起什麼,梁澤帆歎氣作罷,許久才道出心中所想,“栖栖,我曉得如今再挽回你一定顯得很可笑,可我心裡始終沒有放下過你。”
“現在與以前又有什麼不同?”孟以栖始終維持着平和态度,小心翼翼從他掌心裡抽出手腕,“梁澤帆,雖然我不清楚你這兩年究竟過得如何,但能看見你重新振作打拼事業,我想你的未來還是會一帆風順的。”
“栖栖,你總是這麼善良。”梁澤帆仰視着她,苦笑連連,“我希望你打我罵我都好,就是别祝我一帆風順,我對你實在做了太多自私的事。”
“所以我說都過去了。”孟以栖轉身去開門,背對着光影裡不動的人,如何都不願再回頭看了,“走吧,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