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衛的聲音裡摻雜着難以言喻的喜悅,“家主,小姐已經搶救過來了,隻是身體狀态不好,現在高燒一直不退,您要過去看看她嗎?”
江暮吟疾步推搡着護衛,一路跌跌撞撞地往亭台小築走去,整個小築門窗緊閉,透不進一點風,比外面酷熱的暑氣還要熱上幾分。
江淩閉着眼睛,高燒已經退了一些,人的意識也慢慢恢複過來,喉嚨裡艱難的蹦出幾個字眼來,“舅舅……”
江暮吟心焦地劈手奪過醫師手裡的濕巾,往盆裡滾燙的熱水又浸濕了一道,随後擰幹替她細細的擦着額角的虛汗。沒想到因為喉嚨的幹澀,竟然牽扯着咳嗽起來。
江淩趕忙将人摟進懷裡替她拍背順氣,一點點将她的呼吸理順,輕聲哄着人兒,“沒事了,沒事了,舅舅在這。”
江暮吟醒來的時候,江淩正窩在床角裡側睡得正好,将自己蜷縮得像個毛球一樣,離他有着楚河漢界的距離。他不眠不休的照顧了她一個晚上,總算是昨天淩晨,這孩子的高燒總算是退了下去。
這次和以往的清晨不一樣,江淩剛剛病後痊愈,嗜睡在所難免,但是這一次江暮吟卻沒有徑直去公司處理事物,而是支起身子來,盡可能放輕動作挪到江淩的身邊,隔着被子輕輕的摟着她,搭在上面的胳膊感受着有規律的呼吸。
江淩的呼吸聲讓他感到心安,江暮吟也難得的容許自己睡了個回籠覺,再次睜眼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了。他突然不合時宜得想起那一句“從此君王不早朝”,一瞬間他能夠理解那些帝王将相的心思了。
而江淩卻不知道什麼時候翻了個身,将他的一隻胳膊當做枕頭,壓在瘦小的肩頸下面。江暮吟見她可愛,情不自禁的輕捏了下她的鼻翼,她卻微微側了下頭躲開他的觸碰,卻遲遲沒有要醒過來的迹象。
江暮吟存了心弄她,于是偏過頭去往小家夥那邊湊了湊,似有似無的馨香被他吸入肺腑後,他想要吸吮更多的氣息,卻又不能将人給弄醒,抓心撓肝的難受。
從他的這個角度看上去,江淩的眉眼生得柔和,鴉青色的眼睫毛,和挺翹的鼻梁。這孩子容貌本來就極為出挑,睡着了就顯得更加乖順,江暮吟捏了捏她臉頰兩側的腮肉。
江淩也隐隐約約感覺到有人在觸碰自己,她擰着眉頭,無意識嘟囔了一聲,随後再次轉過身去,已經是要醒過來的樣子,卻還是沒有睜開眼睛。
外面負責照顧江淩日常起居的保姆聽到這裡面的動靜,以為是江淩要起床了,所以壓低聲音問了一句,“小姐,需要我幫您準備衣服嗎?”
“她還在睡着,你先去休息,待會兒再過來。”音色低沉冷冽,将人給屏退了下去。
“好的,先生。”阿姨也清楚江暮吟到底有多在乎外甥女,照顧江淩的事情從來都不假手于人,都是親力親為的。
江淩聽見這一聲響,以為阿姨還沒有走,迷迷糊糊半睜着眼,随後撒嬌一樣往江暮吟溫暖的肩窩裡蹭。微揚起腦袋看着他,眼眸裡是霧蒙蒙的一片,顯然她還在半夢半醒的狀态。
江暮吟的嘴角輕微上揚,溫聲道,“乖,還早着呢,繼續睡吧。”
江淩像是吃了一顆定心丸,将眼睛閉上後,往床裡挪了挪,又把自己縮成個球。這次倒是挺自覺得分了一半的被子給他,然後又沉沉的開始了回籠覺。
江暮吟就這樣靜靜摟着江淩,手輕輕的拍着她的後背,低垂着頭将鼻尖埋在她的發梢處蹭了蹭,那是一種沁人心脾的花香。他不自覺地收緊了自己的臂彎,将人摟的更近了些。
江淩睡眼蒙眬的将手放在了江暮吟的心口,好像是感覺到了他劇烈的心跳聲,然後緩緩的收回手,将臉朝胸膛給貼了上去。
江暮吟伸出手将人往上抱了抱,讓她和自己面對面的趴在他的身上,他又捧起那張小臉來詳細描繪着她的輪廓。
溫潤濕潤的觸感從指尖滲透到他的心裡面,泛起酸澀的漣漪。還好,她還在自己的身邊,安安靜靜的酣睡着。
江淩這時候又伸出胳膊圈住他的脖頸,将兩個人的距離拉近了些,都能感覺到彼此呼出的熱氣,她就這樣埋在他的肩窩裡一動不動。
要不是可以聽見她有規律的呼吸聲,江暮吟都快懷疑這小丫頭,到底是不是在裝睡。怎麼每次他一有動作,這丫頭就像是有感知能力一樣,回應着他。
細想了一會,人還在睡得沉,他這倒是誣賴江淩了,人在生病的生病的時候,總是容易脆弱,下意識的去找尋自己的倚靠。
他伸手撫摸了一下她的額頭,然後蜻蜓點水般輕啄了下,這次倒是動作了,沒想到對方依舊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