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歡我舅舅。”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
江雪被她戳破了自己的心思,臉色逐漸轉紅為青白,最後扯着嗓子喊道,“是,那又怎麼樣!你個不知道從哪個狗肚子裡鑽出來的小賤種!有娘生沒娘養的,一點教養也沒有,就憑你,居然也進得了江家老宅?”
“你居然當着衆人的面,把我推下水!讓我那麼難看,今天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她倒是會倒打一耙。
江淩躲避不及,硬生生挨了一巴掌,江雪指甲修長,直接在她臉上留下細微劃痕。江雪還想動手,江淩側身躲了過去,擡腳便踹,江雪吃痛,眼裡泛着寒意,“死賤人,吃了雄心豹子膽了,你居然敢揣我!”
“為何不敢?”
江淩譏諷一笑,表達了自己的疑問,“你真的是江家人嗎?滿口粗言鄙語,這可不像一個書香世家的做派。”
這話的言外之意便是,你這樣的人和江家也不相配。在江雪眼中,江淩這是在嘲諷她不配與江暮吟相提并論。
江雪頓時被氣焰沖昏了頭腦,上去便要便要往江淩的臉上打。
江淩也不坐以待斃,擡手便還了回去,兩人扭打在一處,她今天的這一身行頭,本來是行動不便,但是此刻卻也提現出來了它的用處,一掌過去廣袖還能再擦過嫣紅的皮膚。
本來,她已經做好兩敗俱傷的準備,直到賀瀾聽帶着人上來把江雪拖開,将她小心翼翼攙扶起來。
江暮吟趕到的時候,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徹底動怒。他眼眸深沉如墨,臉色越發陰沉,聲音裡染上了幾分溫怒,“怎麼回事?”
江雪站在父母背後賊喊捉賊,“是她先把我推下水的,您看看我這一身都濕透了,家主!”
江暮吟沒有理會江雪的辯詞,他匆忙将江淩看了個大概,她的發式早就亂了,衣裳也亂,雪白的手臂露在外面。她手腕上帶着金湘镯子,更顯得手臂上的指痕可怖。
他壓抑着聲音,輕聲詢問江淩,“阿淩,是這樣嗎?”
江淩自然不會選擇替她隐瞞什麼,一五一十的全部抖露出來,除了江雪喜歡他的那件事外。
江暮吟向來極疼這個外甥女,要星星連月亮也得,有求必應。隻要他覺得江淩該有的,他就會為她尋來。可謂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
事情果然不出所料,處理結果就是以海外江家一支,帶着江雪給江淩賠禮道歉,并且,江雪這輩子都不能再踏入老宅半步。這個懲罰相當于,間接将江雪踢出了江家。
外人處理完了,江暮吟抛下那幫老東西将江淩提溜回家中。二話不說将她帶進書房,扔給她一篇詩經,“三百遍,自己抄。”
江淩實在不明白,江暮吟為什麼要罰她抄書,卻還是乖乖的提起筆來。
江淩一頭濃密的頭發散在肩膀上,提着筆疾速的抄寫着。臉頰上還有着微不可查的痕迹,廣袖往上折起。眼眶微微濕潤,顯然是被訓得狠了。終歸是女孩子,至純至性至真。江暮吟平時對她無微不至,疼愛至極。但要是自己做錯了什麼事,他生起氣來,江淩也得躲着點。
江暮吟坐在對面,拿着一份加密文件,闆着臉說教道,“長本事了,竟然學會了跟人打架,我之前跟你說過的話直接當耳旁風了,是吧?”
江淩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江暮吟不止一次對她說過,有什麼事情都可以讓他出面解決。但是,江淩心裡有着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她不想一直被江暮吟當成沒有處事能力,隻會依賴家人的孩子。她也想要為江暮吟分擔,可惜她連高中都沒有畢業,什麼也做不了。
可是,江暮吟的語氣十分冷淡,沒有平時半分溫柔,她不經意間流下一滴淚來,落在宣紙上。與未幹的墨汁揉在一起,開出一朵異花。
江暮吟見她不搭話,擡眸一看,正對上一雙濕潤的眸子。他緊忙把文檔放下,将無聲流淚的女孩抱進懷裡,輕聲細語的哄着。
掙紮了許久,才在她額角輕輕印下一吻。
“對不起,囡囡,舅舅不是故意的。”
“我不想抄書。”她聲音有些沙啞。
“好,好,不讓你抄了,别哭,要是以後見風落淚就不好了。”江暮吟輕輕揩掉江淩的眼淚,他平時重話都不舍得說一句,這次屬實是氣的狠了。
鬧了這麼一出,江淩拽着江暮吟的衣袖,就那麼睡了過去。他歎了口氣,始終是年紀還小,心智不成熟。遇到事情想不到,更好的解決方式。
江暮吟等江淩徹底睡熟後,送回她自己房間,這才下樓。
賀瀾聽在大廳裡候着,見江暮吟下來,他将一支純金鳳尾竹簪雙手捧在手心,“先生,這是表少爺在老宅撿到的,說是小姐的簪子。”
江暮吟伸手接過,似是自言自語,“果然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都那麼愛丢東西。”
話音剛落,他自己也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