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景珩拉着裴暻煜跑進一家酒樓的頂層,定一個廂房,點兩壺酒,靠着窗戶觀察對面琴樓的情況。
說是觀察琴樓的情況,他手裡還拿着琉璃鏡觀察自己收到的“賣身金”,看得十分認真。
見他正拿着那塊金子在研究是真是假,裴城主終于還是忍不住問:“你就這麼放心?”
他是半點也放心不下還在府裡躺着的洛淵,無時無刻不在牽挂着,實在是沒辦法安心,所以他理解不了賀景珩這算是個什麼情況。
“年後,大概我們就要回荨菰域了。”賀景珩答非所問,他将金子收起來,目光看向那邊的琴樓“我無意間聽到他和黎筌的說話,他該是想家了。”
裴暻煜沉默片刻,選擇接他的話茬:“四年多了,也确實該回去。”
“沒有什麼放不放心,畢竟從來都是他在保護我,不放心又能怎麼樣?我幫不上他。”賀景珩輕輕歎了口氣,把話題拉回原位“沒辦法,誰讓我一直這麼沒用!”
裴暻煜默默無言片刻,他什麼都沒說,也知道這個人根本不需要他的回答,他完全就是在自說自話。
最後,裴暻煜目光看向窗外:“小淵知道你們要走,定會難過。”
“是啊!真舍不得小淵和嘉甯……”賀景珩低聲笑了一下,不知道想起來什麼“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能再見的機會。”
另一邊,被玉兒拽着去熟悉環境的沈少主和黎筌正身陷囹圄--他們讓人看上了。
不知道是哪來的幾個客人,品味十分獨特,正好看到玉兒帶人經過,就要求将那兩個“美人”留下來陪他們喝酒。
沈既白和黎筌果斷拒絕,躲到玉兒身後去,假裝自己很害怕。
玉兒瞥了他們一眼,伸出纖纖玉手,輕柔地攔在兩位“美人”面前:“兩位客官,這兩位是奴家妹妹,還沒有認識過大家呢,恕她們沒辦法接待客官,不然客官過幾日再來,奴家一定讓她們好好招待客官。”
那人看着玉兒伸在半空中的手,不由分說地伸出自己的鹹豬手去抓,十分猥瑣的摸玉兒的手。
沈既白同黎筌一塊眯起眼睛,他們想把這人暴揍一頓。
玉兒并沒有他撫摸自己的手,很幹脆就把手抽回去,招呼來旁邊的姐妹,讓她們把客官領走。
成功擺脫那兩個纏人的客人,玉兒繼續領着他們往樓裡面走。
玉兒回頭,突然想起一件挺重要的事情:“我該怎麼稱呼你們?”
沈既白扭頭跟黎筌對視了一眼,然後一塊開口。
“小白。”
“小黎。”
玉兒跟着念了一聲兩個名字,點了點頭又問:“沒有大名嗎?”
黎筌看了一眼自家主子,開始胡編亂造:“我們主子根本不在乎我們的死活,願意起這麼個随便的名字還是因為不知道怎麼喊我們,根本不可能會有大名這種東西,咱們姐妹倆命苦啊!”
身為黎筌主子的沈少主:“……”感覺自己被編排了!
見他聲淚俱下,玉兒無奈地搖了搖頭:“大家都苦命人,罷了,以後便在這好好住下吧。”
她将兩人帶到樓後的院子,找了一間廂房:“以後你們就住在這兒吧,有什麼需要跟院門口守着的人說就行,他們會幫你們。”
沈既白和黎筌一塊點頭。
“你們剛來,很多東西都不熟悉,嫲嫲不會讓你們這麼早去接待客人,所以不用害怕。”玉兒意外地還挺熱心。
黎筌朝她鞠躬道謝。
“樓裡有很多地方不能亂走。”玉兒伸出手,點了點黎筌的額頭“要是不小心走錯的話,那可是要命的,所以小心哦,莫怪姐姐沒有提醒你們。”
黎筌忙點頭:“明白明白,謝謝姐姐提點。”
玉兒對他的反應十分滿意,又提點了他們幾句之後才離開,大約是讓他們這兩天先在這兒好好歇息,後面會讓他們慢慢學着怎麼招待客人。
黎筌滿懷笑意應下,還将玉兒送到門口,恭送她離開。
沈既白抱着胳膊,等黎筌回來之後盯着他看。
黎大人十分無奈:“我的主子,你得弄清楚我們現在到底是什麼個情況,得罪不起他們的啊!”這種時候把關系打好,這才更有利于他們潛入這裡,更容易找到他們想找的人不是嗎?
沈既白無言以對。
他突然感覺到一股視線,扭過頭朝遠處看,看到了遠處高樓的一扇窗戶裡賀景珩正朝他這邊看。
沈少主下意識朝他露出一個笑容。
賀景珩回以一笑。
但等沈既白挪開目光,他的笑容很快就垮掉,甚至還露出點苦澀,許是想起來什麼傷心事,可惜快活的時光總是過得這麼快。
裴暻煜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晚些時候,确認沒有人盯着他們,沈既白和黎筌決定一起去探一探這樓裡的情況,但他們想起一個很嚴重的問題--裴暻煜沒有告訴過他們他是在哪受的傷。
他們根本不知道應該往哪裡走!
一番讨論之後,兩人一緻決定先到處走走看,裴暻煜能找到的地方,他們自然也可以。
躲過門口守着的人,沈既白和黎筌悄悄溜到樓裡去,避開剛才玉兒給他們帶過路的地方,專往偏僻的地方跑。
黎筌跟沈既白兜兜轉轉,已經不知道自己轉到哪裡去了,反正人是越來越少,氣氛也越來越怪異。
黎筌緊跟在沈既白身後:“少主,我們真的找對方向了嗎?萬一不小心兜錯地方了怎麼辦?”
沈既白拍了拍他的腦袋,示意他可以别說話,沒人在意他是不是啞巴,重要的是他現在的聲音很讓沈少主難受。
又瞎轉了一圈,意外遇上了一群姑娘。
那群姑娘抱着樂器正在列隊,有人在清點人數,不知道是要做什麼。
領頭那人清點完人數後說:“一會就跟往常一樣,不該說的話少說,他們不會對你們怎麼樣,隻是想聽聽小曲喝喝小酒,大概兩個時辰左右便可,等他們喝醉,你們的任務也就結束,明白了嗎?”
“明白。”姑娘們齊聲回答。
看她們要走,沈既白拉過黎筌混入隊伍的後頭,假裝跟她們是一隊的。
為了顯得他們沒那麼突兀,兩人隻能屈膝行走,一路走得十分困難。
站在前面離他們不遠的美人正好回過頭,跟他們對視,見他們好像走得十分痛苦的模樣,不由得開口詢問他們的情況。
黎筌自然知道自家主子不可能回答,隻能自己頂上:“有些害怕,我們第一次被喊過來,這位姐姐,你也是第一次嗎?”
美人搖了搖頭:“難怪你們手上沒帶樂器,沒人告訴過你們要帶上樂器嗎?”
黎筌誠實地搖了搖頭,何止沒人讓他們帶樂器,根本沒人讓他們跟過來。
美人思考片刻:“沒事,應該也影響不大,你們待會陪那些人喝酒就好,他們都是些下三流的地痞流氓,沒有那個賞樂的品味,就是想裝文雅罷了!”
沈既白同黎筌對視了一眼,一言難盡。
穿過重重暗門,他們終于走到那個目的地--一個烏煙瘴氣的地下賭場。
沈既白下意識摸了摸鼻子。
黎筌湊了過來,壓低聲音問:“主子,你說裴城主是不是就是來了這裡?”
這裡不僅烏煙瘴氣,在場正在賭錢的人更是一個個都手握武器,都是玄術師,沒有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