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句話。”賀景珩催促道。

藍衣服的“美人”抱着胳膊，臉色陰沉得可怕，壓根不搭理他。

另外一位白衣服的“美人”很是尴尬，不是很想說話。

賀景珩眯了眯眼睛，白衣“美人”趕緊擡手朝裴暻煜行禮：“……城主大人。”

裴暻煜：“……”這聲音分明屬于黎筌，仔細瞧瞧其實能看出他臉上一點似曾相識，旁邊臉色陰沉的另一位更不用說了，不出意外這是荨菰域的少主。

賀景珩趕緊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我們假裝把他們賣進琴樓，然後他們就可以在裡面找那位術師，還能想辦法給我們帶出來。”

裴暻煜倒是沒有反對這個提議：“他們的聲音怎麼辦？”

賀大人掏出一個藥瓶，倒出藥丸給面前的兩位“美人”，朝他們道：“把這個吃了，能暫時變成姑娘的聲線。”

黎筌&沈既白：“……”

他們很無語，但還是把那個藥丸拿了過來。

裴暻煜：“那便走吧。”

彭瑞宇和月荷走在後頭，彭大人實在沒忍住問月荷：“黎筌就算了，畢竟主子的話不能不聽，但你們少主……他怎麼會答應幹這事？”

月荷哭笑不得：“少主本來也不肯，結果大人就要自己上，大人可是個醫師，最後隻能少主來了。”

畢竟要是讓賀景珩進去，他根本沒有自保的能力，萬一磕着碰着，多不劃算？裴暻煜走一趟都重傷回去，黎筌說不定自己都顧不上，更别說保護他，沈既白自然不可能讓他去。

于是，沈少主隻能自己上了。

彭瑞宇擡手鼓掌：“賀大人厲害。”這是算好了的嗎？

月荷有些無奈：“大人有時候總是沒意識到自己手無縛雞之力的事實。”

彭瑞宇搖了搖頭：“這你就不懂了吧！他不是沒意識到自己手無縛雞之力，他這招叫以退為進，你家大人很聰明。”

月荷茫然：“是嗎？”

再次回到那座琴樓，彭瑞宇和月荷守在暗處，賀景珩同裴暻煜又吃了一顆換顔丸，再次幻化成别的模樣。

他們倆一人拽着一個“姑娘”進了琴樓，裴暻煜下意識看向旁邊的賀景珩，就聽見賀大人掐着嗓子吆喝：“有人嗎？掌櫃在哪呢？我要談生意。”

裴暻煜：“……”這動作這話語屬實有些太土匪頭子，他裝不出來！

掌櫃還是先前那位，她沒有認出眼前的人頭先剛來過（畢竟聲音容貌都已經不同），她将四人打量了一遍，将他們邀請進裡屋。

在其他人眼裡，兩位“美人”很不情願，卻被那兩個男人生拖硬拽了進去。

掌櫃的将人領到裡屋之後自己坐下，并不打算招呼他們：“哪來的？”

“家裡的。”賀景珩笑嘻嘻地回答“這不是家道中落沒得選，這才把她們送出來，我其實是舍不得……”

裴暻煜很意外，賀大人平時正兒八經的，跟莊峣那些死守規矩的老臣有得一比，沒想到竟然還有這樣一面。

掌櫃擡起手，示意他别再往下說，她并不想聽這些虛情假意的内容，直入正題：“她們都會些什麼？”

“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賀景珩張口就來。

掌櫃指了指擺在不遠處的一把長琴：“去試試。”

賀景珩推了沈既白一把，示意他趕緊去。

沈既白很不情願，賀景珩悄悄掐他胳膊上的肉，示意他趕緊。

他幽怨地看了賀景珩一眼，最後隻能坐到琴後，給他們彈了一曲《遠山》，氣勢壯闊得讓人心神不定。

掌櫃愣神片刻：“雖說不夠溫柔，但功底在這兒後面再練練也行，另一位呢？”

“另一位也是一樣的，他們可是姊妹。”賀大人趕緊搶答“該會的都會，但是掌櫃，這些都不是要事，咱們先聊聊别的如何？”

掌櫃看他一臉市儈的模樣，嗤笑了一聲，她從一旁拿出來一個木箱，擺到桌面上，打開一看裡面全是金條。

掌櫃拿出來一根金條擺到桌面，卻用手按着，沒有出讓的意思：“兩位姑娘怎麼都沒有說過話。”

賀景珩拍了沈既白一把：“快說句話。”

沈既白：“……”

賀景珩壓低聲音，用掌櫃勉強能聽到的聲音說：“快點啊，别等會掉價了。”

沈既白無言：“離我遠點……”

沈少主驚駭地發現自己的聲音竟然變得可以說是嬌翠欲滴，他突然覺得自己沒臉見人了。

賀景珩一拍掌：“看到了吧，他會說話，可以付錢了吧？他們可是我們家的寶貝，要不是實在沒有辦法，我也不想賣掉他們……”

他微微低着頭，看起來其實還是有些難過……實際上，他低着頭是因為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笑容。

沈既白：“！！！”

掌櫃還是猶豫，他看向另一位：“這位姑娘好像也沒有說過話……”

“我不是啞巴。”沒辦麼，少主那邊有賀大人在互動，而他這邊的裴城主從頭到尾比他還安靜，他扮演的可是一個即将被賣掉的姑娘，可不能太出格，不符合設定。

掌櫃滿意地點點頭，她從木箱裡拿出一根小一些的金條，把原來那根收回去：“兩個姑娘我都挺滿意，但是她們太高了，這會給我們的客人造成壓力，所以她們不值這個價，隻值這一個。”

她把大的金條關進木箱，把小的金條推過來。

“這不太好吧。”賀景珩對這個價格不是很滿意。

“你可以去别的地方瞧瞧，看看這座城裡還有沒有别的地方出得起這個價，若是不滿，你們便另尋他處。”

賀景珩猶豫再猶豫，還是将那金條撈了過來：“既如此，那便謝過掌櫃了。”

他把金條揣進懷裡，對沈既白兩人道：“從現在開始，你們就是這個琴樓的人了，要好好為掌櫃辦事知道了沒有？”

話畢，拉過一邊呆站着的裴暻煜，跟掌櫃告辭離開。

沈既白同黎筌看着那兩個離開得毫不猶豫的身影，對視一眼後不約而同挪開目光。

掌櫃的站起來，她得擡頭仰望這兩個姑娘的臉，這樣的身形實在不适合進琴樓，奈何她們實在長得出色，琴技也不錯，說不定會有客人就喜歡她們這一款。

她伸手想去摸沈既白的臉，被唰的一下躲開了。

黎筌也下意識上前，警惕地望着眼前這人。

“還挺團結。”掌櫃微微一笑，她摸了摸自己的頭發“隻可惜，你們現在已經是我這樓裡的人了，隻能聽我的，團結可沒有任何用處。”

沈既白：“你想做什麼……”他實在無法接受自己現在的聲音。

“你們才剛來，先找人帶你們熟悉一下環境，在這等着。”

不到一刻鐘的時間，掌櫃出去又回來，身後還領着一個美人，這美人沈既白也認識--是玉兒。

玉兒笑着往前撲，黎筌正好站在前面，讓她摟住了胳膊：“呀！這位妹妹可真是難得的高峻，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男兒郎呢！”

“沒有，怎麼可能，你想太多了。”黎筌下意識反駁，他有點慌，一方面他怕自己被認出來，另一方面，黎筌從小到大謹遵禮法，跟姑娘們向來保持着君子之禮，就連跟他從小就認識的月荷也是一向保持距離，這位玉兒離他實在太近。

“怎麼辦？”黎筌心裡哀嚎，求助性看向自家少主。

沈既白實在不太想說話，聽到自己的聲音讓他難受，但現在這情況又沒法不說：“我們要幹嘛？”

“姐姐先帶你們去認識一下姐妹們。”玉兒滿臉都是笑容，她伸手去牽沈既白，被沈既白躲開了“妹妹這是怎麼了？”

沈既白：“我跟着你走。”

言下之意是不想跟她有肢體接觸。

玉兒笑了笑：“看來妹妹是個清冷性子，也沒事，等你跟姐妹們熟悉就好了。”

黎筌也很想躲開，但他手抽不出來。

掌櫃朝她擺擺手：“去吧，好好帶她們走一圈。”

“是，嫲嫲。”玉兒朝她矮身行禮“妹妹們随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