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師又怎麼樣?醫師很了不起?也不知道是誰以前生病而不自知,最後還暈倒在家門口。”沈既白斜了他一眼“要不是我及時發現,大冬天在雪地裡躺一天,還不知道會發什麼。”
這是他們很小很小的時候發生的事情了,賀景珩自己是醫師,從小習醫術,或許真應了那一句醫者不自醫,他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生病這件事,那次可真把周圍的人吓得不輕。
賀景珩笑了笑沒說話。
兩人就這麼慢悠悠地走到他們的院子附近,正巧看到拿着傘在院門口争執的月荷和黎筌。
“他們怎麼永遠這麼鬧騰!”沈既白扶額。
“說明他們有活力啊,這不是挺好的。”賀景珩輕笑着回答。
月荷最先發現自家主子,當即忘記吵架這件事,朝自家主子飛奔過來,詢問他們去了哪裡。
他們是半夜發現主子失蹤了的,恰逢大雪,月荷見賀景珩平時常用的油紙傘都還在,擔心得不行,把黎筌拽起來就想去找人,結果黎筌卻一臉不放在心上,完全不擔心自己的主子,并且覺得月荷是在多管閑事。
于是兩人就在院子門口吵起來了。
賀景珩有些無奈地拍了拍月荷的腦袋:“好啦,我隻是想出去走一走,不用這麼擔心。”
黎筌在旁邊附和:“看吧,我就說你想太多了,主子不需要你的時候自覺降低存在感才是正解。”
月荷:“……”
她狠狠地剜了黎筌一眼,趕緊将沈既白他們迎進院子裡去。
賀景珩笑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身影,又看着身旁為他撐傘的沈既白,搖着頭笑……
三更半夜在外面遊蕩了半宿的賀大人沒有生病,反而是乖乖早睡的洛淵病了。
裴暻煜是天快亮的時候發現不對勁的,洛淵的身體突然變得很燙,裴暻煜探他的額頭,更是溫度異常,而且他怎麼喊都喊不醒,天還沒亮,整個城主府迎來了突如其來的慌亂。
賀景珩等人在睡夢中被驚擾,醒過來完全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
走出院子,提前出去打探情況的月荷和黎筌匆匆趕回來,臉色都很差。
賀景珩心下一跳:“何事如此慌張?”
“好像是裴少主。”黎筌語速極快“裴少主出事了,現在裴城主的院子裡圍滿的大夫,但我們進不去,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沈既白同賀景珩對視一眼,趕緊往裴城主他們院子所在的方向跑。
所幸侍衛們并沒有攔他們。
住在府外的江晚黎和彭瑞宇他們也趕了過來,小嘉甯正在江晚黎懷裡哭,看着好不難受。
江晚黎轉身,看到了賀景珩,眼睛燃氣希望:“賀大人,我正想去找你,求您快救救我們少主。”
賀景珩沖進裡屋,将圍在榻前的大夫們全部撥開,将洛淵的手拿起來探脈。
裴暻煜就坐在榻邊,臉色陰沉得可怕,本就陰郁的臉色帶着讓人膽寒的冰涼。
月荷捧着藥箱進來,賀景珩從藥箱裡拿出一堆銀針往洛淵身上紮,臉色越來越難看,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
裴暻煜拳頭不受控制地攥緊。
沈既白在後面看着,幫忙将那些大夫都遣散,給賀景珩制造一個安靜的就診環境。
許久,賀景珩動作停下,洛淵身上的銀針卻沒有拔下來。
“怎麼回事?”裴暻煜開口問,他把聲音壓低很低,生怕會聽到點什麼可怕的結果“他怎麼還沒醒?”
這隻是一場普通的風寒對吧?
或許隻是因為小淵貪玩,沒有好好穿衣服就亂跑,所以受了涼,他不會有事的……
賀景珩卻是搖頭。
裴暻煜感覺自己的心已經涼了半截:“搖頭是何意?”把話說清楚。
“他不是感染風寒。”賀景珩面色凝重“他是被人下了咒。”
下咒?
“小淵哥哥……”小嘉甯跑到榻邊,爬到榻上,淚眼朦胧地看着那個安靜躺着的人“小淵哥哥,你怎麼了?快醒醒呀。”
“快醒醒啊,你怎麼了啊?為什麼不理我?”
她哽咽得有些喘不上氣來了,彭瑞宇怕她會碰到洛淵身上的銀針,趕緊把人抱回來。
“可有解法?”裴暻煜滿懷希冀,這人不是醫師嗎?既然診斷得出來,一定也有解決方案的對不對?
賀景珩搖了搖頭。
裴暻煜下意識就拽住了賀景珩的衣領:“為什麼搖頭,你一定能有辦法……”
沈既白很幹脆地上前将裴暻煜推開,将賀景珩攔在自己身後:“裴城主,你最好冷靜一些。”
江晚黎和彭瑞宇一塊朝賀景珩跪下:“求賀大人救救我們少主,我等一定會想盡辦法報答大人的大恩大德。”
“你們都起來。”賀景珩想上前去把人扶起來,但沈既白拽着他不讓他動,擡眼看過去的時候看到沈既白正在瞪他,看來是對先前裴暻煜拽他衣領這事很是介懷。
“各位關心則亂,且聽我把話說完。”賀景珩走回榻邊,從藥箱裡取出一個瓷瓶,将裡面的藥物喂給洛淵“我确實沒有辦法醫治,因為這是咒術不是病,江大人自己就是術師,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符與咒本就同源,江晚黎當然明白咒術是什麼意思,隻是她不敢深思。
“難道就沒有救他的法子了嗎?”裴暻煜跌坐在榻邊“以命換命,或者别的什麼,隻要能救他,我什麼都可以做。”
“裴城主莫急,救人的方法是有的。”賀景珩明白對方此時此刻的心情,這樣突如其來的意外的确很讓人痛苦“如果能找到下咒的人,毀了對方下咒的工具,裴少主便能夠清醒過來。”
“下咒需要載體。”江晚黎擦了擦自己的眼睛“一般是下咒對象的頭發和血液,頭發易得,但是血……少主有受傷過嗎?”
“他指尖有個小傷口。”裴暻煜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昨日發現的,他說是自己不小心碰到的,很小很小的一個傷口,孤便沒太在意……”他應該多問問的,應該把話問清楚,他怎麼可能這麼心大,小淵從來都不是個貪玩的孩子,好端端的受傷明顯就是有問題,他為什麼不多問一句?
沈既白:“現在不是愧疚難過的時候,當務之急是找出下咒之人,得讓小淵清醒過來。”
賀景珩:“我的銀針和藥能夠暫時控住小淵的神魂,可保他五日内平安無事,但是五日之後……我們得抓緊時間。”
賀景珩點點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孤能确定此前他是沒有這個傷口的,唯一受傷的可能隻有昨天白日。”
昨日他一整天都不在城主府,不知道府裡發生過什麼,更不清楚洛淵到底是在哪兒受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