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這記性,”他故意擡起表看了一眼,“跟于小姐聊得太愉快,都忘了約了人,那咱們今天先聊到這,祝于小姐考試順利。”說着再次伸出手。
于冬至抿了抿嘴唇,和他交握。
紀明琛深谙此道,短暫接觸一下就放開,回到車裡發現于冬至還站在原地看着這邊,心知魚已上鈎,内心得意的難以自抑。
于冬至剛轉身,就聽後面喇叭滴滴作響,紀明琛從車内探出頭來:“于小姐,咱們交換個聯系方式吧!”
他搬出早已想好的理由:“終年生日快到了,我想跟你探讨一下,給她個什麼驚喜。”
于冬至跑回隊伍,最開始提醒她有人叫她的女生八卦許久,按捺不住地問:“剛剛那人和你什麼關系啊?他開那車不錯诶。”
“沒誰,”她把收到的名片在手中悄悄揉成團,“一個路邊發小廣告的。”
踩過考點,帶隊老師領她們回酒店吃飯,她以為是大圓桌團體餐,結果是觀景餐廳人均三位數的自助。于冬至拿着餐券想,市教育局對這場比賽還挺下本。
中年男老師一邊發餐券一邊叮囑:“吃多少拿多少,不要淨拿什麼生魚海鮮,考場上拉肚子你冤還是不冤,就問你冤不冤?!”
學生們嬉笑着散開,于冬至也跟着魚貫進入取餐,中年男老師看到她,特地拍着肩叮囑:“小于啊,多吃點,想吃什麼拿什麼,千萬不要怕浪費,你看那龍蝦,那牛排,都是特色菜,多拿多吃啊!别虧待自己!”
于冬至:???您就不怕我吃壞肚子?
餐點豪華,景緻美妙,一行十幾人吃撐了肚子,有的四處走動消食,有的幹脆眯在椅子上打起盹來。于冬至想回去複習一下,張老師趕緊跟上來:“是要打電話了嗎?”
“沒有啊,我想多做幾道題。”
“哎呀,打吧,”張老師勸說她,“先打再做,放下心了才讀得下去。”
于冬至:???我有什麼可不放心的?
然而盛情難卻,于冬至還是抱着手機充電器回了屋。她這間恰巧在拐角處,面積比一般單人房大,還比其他兩人間安靜。并且因為隻有她一人落單,酒店還十分“不好意思”地給她升了級,導緻她和其他人都不在同一層。
床墊非常彈,枕頭也很軟,于冬至窩在床上犯了會兒懶,打開手機撥出夏終年的電話。
沒有人接。
狀态顯示在和别人通話。
一套題的時間裡,于冬至打了不下十次,夏終年始終處于占線狀态。
她在和誰說這麼長時間的電話?
可能是楚翹,可能是阮綿,但第一時間出現在她腦海裡的,是口袋裡那張皺巴巴的名片。
紀明琛。
夏終年的未婚夫,她說不希望自己探究的人。
楚玥不說,她可能永遠也不會在自己面前提起的人,可是她卻能跟紀明琛交流自己的事,說‘于冬至’是她的一個朋友。
隻是一個朋友,被隔絕在她婚事之外的朋友。
一個遲早會在她生活中消失的朋友。
于冬至覺得想吐,翻騰的卻不是胃,是心。
一陣落下,一陣抛起,她連視物都覺得眩暈,無法從軟綿綿的床上爬起來。天旋地轉中,仿佛有人在耳旁說:“殺了就完事了。”
殺了就完事了。
那樣甜美。那樣清晰。于冬至回過神,發現手中握着從餐廳順來的餐刀,潔白的床單洇開兩團鮮紅的血。
從她鼻子中流出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