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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冬至剛下飛機就打了個噴嚏,人在異地的感覺頓時湧了出來。B城的冬天比她想的簡單粗暴,風直卷着冰碴往臉糊。
帶隊老師有兩個,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女,男老師她不熟,女老師倒是一路坐在旁邊噓寒問暖照顧有加。此時見她打噴嚏,又眼明手快抽出一條紅圍巾遞給她:“B城冷吧?來圍上這個。”
“不用,”她捂着鼻子,“張老師您自己留着圍。”
“老師圍了怎麼跟四小姐報告……咳咳,我是說對老師來說你們這些學生的健康最重要,”張老師堆出笑容,“老師還等着你們為校争光,是吧?”
于冬至再三推辭,還是被老師用圍巾打了個大大的蝴蝶結,興許是她的模樣太趣怪,張老師還問她能不能拍張照片留念,她強調:“拍背影也成!主要是為了有東西交差……咳咳,主要是為了回去給這次行程做紀念冊,大家都要拍的。”
于冬至不置可否,半張臉埋在軟軟的羊絨圍巾裡,隻露出一對忽閃的大眼睛。
張老師拍完交差照片心滿意足,不忘提醒:“我這次帶了倆手機來,你要跟家裡人打電話就找我,充電器我都帶了兩個。”
隔着圍巾,于冬至甕聲甕氣:“沒有家裡人了。”
“一定有!咳咳,我是說,好得跟家人似的朋友一定有,”她摸摸于冬至的頭,“你好好想想,晚上來找我借手機,老師等你喲~”
于冬至:???行叭。
這一趟他們行程緊湊,中午到酒店放行李,下午就趕去考場熟悉環境,有女生分了于冬至一個暖寶寶,她交替揣在口袋裡,沒着落的另一隻手總是覺得冷。
在A城就不會,夏終年體溫高,靠在她身邊總是熱乎乎的,有時候于冬至手冷了,就會伸出來摸摸自己的臉。
夏終年瞅她笑:“摸自己有什麼用,你臉還能和手不一樣溫度啊?”
于冬至捂着手:“臉比較燙。”
夏終年摸摸她:“瞎說,臉冰涼涼的。”
就是燙的,于冬至靜靜想,夏終年不知道,但她清楚自己的臉在發熱。
縱使冰冷,也是一片滾燙的。
紀明琛按響喇叭,那女孩卻像傻呆呆地徑直往前走,看都不看他。無奈,他下車喊了一聲:“于冬至!”
還是有人聽到拉了她一下,那女孩才回過頭迷惑地看過來,紀明琛露出笑容,揮揮手步履從容地走過去。
“于小姐是吧?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你。”
于冬至微微蹙起眉:“您是不是……認錯人了?”
“沒有,我看過你和終年的合照,”他伸出手,“終年沒跟你提起我?我姓紀,是她的未婚夫。”
于冬至雙手抄在口袋裡,從鏡片後注視他:“這樣,好像是有這麼回事。”
接近零下的寒風裡,她眼神比氣溫更冷淡,紀明琛卻記得她在夏終年身邊笑得有些羞澀的樣子,那笑容之前讓他着迷,現在卻深深地感到刺眼。
是嗎,即使是這個不懂事的小丫頭也覺得夏終年比自己更優越,或許夏終年也和她嘲笑過自己,揶揄過自己在她面前擡不起頭來的糗事。
心中怒海翻騰,紀明琛面上偏做出一副毫不在意的笑。“于小姐不必如此防備,終年經常和我提起你,所以我對你的印象比較深刻,今天碰巧遇見,就沒想那麼多把你叫住了,”他極其自然地問,“于小姐怎麼會在B城,終年沒和你一起來嗎?”
“考試,”于冬至簡短地答,“終年和你說我什麼?”
紀明琛哈哈笑:“不用擔心,都是些好聽的話,她肯定也和你本人說過。”
于冬至審視地看着他。
“她說你是她一個非常‘親密’,非常‘特别’的朋友,”他意有所指,“我一聽就覺得得和你打好關系,畢竟我們是未婚夫妻,她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
“現在說這些是不是有點早?”于冬至說,“離法定婚齡還好幾年呢,她又是那麼跳脫的性子。”
“于小姐這就是有所不知了,”紀明琛窺視着她的臉色,“不管夏終年再怎麼跳脫、再怎麼離經叛道,她都不可能主動解除我們的婚約,因為——”
她屏息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