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菁茜的棺材裡,找到了殘留的黑色塑料膜。”連帽衫又向前逼近一步,“向小姐,我無意對您動手,您想清楚再回答。”
“我不知道你想要什麼答案。”向小南嗤笑,“但是動過趙菁茜棺材的人我倒是知道,泥窪裡穿着黑西裝,說起來,送他們進派出所的報警電話,還是我盯着打的。”
機械音長長歎了口氣:“既如此,那就得罪了——”
話音未落,帶着拳風的一記猛拳直逼門面。
比他動作更快的,是從陰影中突然襲來的羅漢拳。
向小南後退一步倚在門框上,看着牛氣哄哄的連帽衫被趙無念三拳打趴,摔在泥水裡,連滾帶爬跑了。
“不追?”
“追什麼?”趙無念眉頭都快擰成八字了,“你不是說能釣出盜小北屍骨的人嗎,剛剛那人怎麼回事,什麼趙菁茜的棺材,你身上到底藏了多少見不得光的秘密?”
向小南也無奈:“這真的是個意外。”
“他剛剛那一拳沒留手,真打中了你至少躺上十天半個月。”趙無念懶得問她所謂的意外是什麼,但親眼見了對方出手狠厲,他也不好放着不管,“收拾下東西,我送你回去。”
向小南沒拒絕。
趙無念不可能寸步不離守着她,對方若是鐵了心,總能尋到機會朝她下手。
向小南願意為了顧小北的事冒險,但可沒打算因為趙菁茜的芯片把自個兒賠進去。
夜雨下的越發大了,向小南進屋拿傘,剛邁了兩步,突然整個人一愣,呆在原地。
“怎麼了,太黑找不到傘……”趙無念話到一半戛然而止。
屋内的小方桌中央,立着一截灰白的骨頭。
突兀的,趙無念腦海中閃過那場反複看過無數遍的直播,陰森又笃定的女聲吹在他的耳邊,告訴他:“是人骨,這是人的遠節指骨。”
一瞬間毛骨悚然。
趙無念下意識去看向小南,卻見她目光并未落在那截指骨上,而是直勾勾盯着桌下。
可桌下明明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
“小北……”
趙無念猛的一個激靈,連聲音都不自覺變得尖銳:“你在叫誰?”
說着他的目光再次掃過整個房間,确認沒有任何地方可以藏人後,轉過頭盯着那雙漆黑又空洞的眼睛,又問了一遍:“向小南,你在看什麼?”
這聲音似乎終于驚醒了愣怔的向小南,她緩慢又茫然眨了一下眼,喃喃道:“我的藥吃完了。”
“什麼?”趙無念隻覺得屋内的氣氛愈發詭異,“你到底在說什麼?這骨頭又是怎麼回事?”
聽到這話的向小南突然睜大眼:“你能看到桌上的指骨?”
這算是什麼見鬼的問題,趙無念隻覺得背後的冷汗都快滴下來,恍惚間想起劇組有個化妝師是《亡靈低語》的書粉,曾神秘兮兮和人咬耳朵,說不少讀者都知道,南瓜燈是真的能看見鬼,說她寫的小說,是那些鬼親口訴與她的故事。
趙無念頭一次後悔摘下了手上的佛珠,他深吸一口氣,正準備開口問個明白,突然又聽向小南幽幽問道:“那你有沒有看見……”
“看見什麼?”
看見小北。
藏在桌子底下抱着膝蓋瑟瑟發抖的顧小北。
向小南及時咽下了後半句話。
桌下的顧小北是幻覺,桌上的遠節指骨是真實存在的。
不要去看幻覺,不要被幻覺欺騙。
向小南将這兩句話反反複複在心裡默念,終于将視線從顧小北身上移開,去看那截離奇出現在這個雨夜的指骨。
“和當初從牆壁裡掉出來的那截一模一樣。”向小南十分确定,“這是顧小北的指骨。”
這截指骨的出現,至少表明他們先前的猜測沒有錯。
他們的這場釣魚行動,雖經波折,但那條潛于海面之下的惡魚,已隐隐露出它的利齒。
“骨頭絕不可能憑空出現。”趙無念冷靜下來,仔細查探了整個房間,“是從窗戶進來的,就在我和那人動手的時候,動作很利索,沒留下多餘的痕迹。”
桌子裡窗戶很近,當時又滅了燈,屋内一片漆黑,他們兩人的注意力完全被連帽衫吸引,若有人從窗外将指骨扔到桌上,确實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覺。
“隻是,為什麼會是遠節指骨?”
向小南絕不相信這隻是個巧合,摸到這截指骨時的顫栗尤留在指尖,她再一次問自己:“顧小北的遠節指骨,對我來說,到底為什麼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