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北果然入夢了。
夢裡的她還不叫小北。
她是在一個大冬天被孤兒院的院長從門口撿回來的,瘦的跟貓崽一樣,嘴唇烏紫烏紫的,也不知道是被凍得,還是因為心髒病。
那時所有人都覺得她活不下來,怕養出感情了到時候傷心,院長媽媽甚至沒給她起一個名字。
隻是誰也沒想到,這個病歪歪的孩子越長越好看,像個洋娃娃似的,可愛又可憐的模樣甚至給心慈孤兒院帶來了一筆不小的捐款。
等她長大三歲時,院長媽媽終于給她取了名字。
南,取意朝氣暖陽,新生希望。
顧小南十分寶貝自己的名字,她可可愛愛搖晃着腦袋,聲音又脆又甜,她和見到的每一個人分享她的快樂:“小南哦,我叫小南,以後大家都要叫我小南。”
她鄭重又珍惜地懷抱着這個名字長大,直到兩年後,心慈孤兒院新來了一個沒有名字的孩子。
瘦瘦小小,身上全是亂七八糟的傷口,餓的幾乎脫了相,搶飯的時候兇狠的像隻狼崽子。
孤兒院裡沒人喜歡這個陰郁難看又不愛說話的孩子,除了顧小南。
顧小南喜歡她,甚至将最最寶貝的名字送給了她。
顧小南是孤兒院裡最受歡迎的孩子,每個人喊“小南”的時候,都是溫暖的,明亮的,帶着笑意的。
新的小南在這個名字裡感受到了溫柔的接納。
很快,心慈孤兒院的每個孩子都知道了,漂亮如洋娃娃的小南成了小北。
小北和小南,是最最要好的朋友。
向小南睜開眼,車内隻剩下她一人。
刺眼的陽光從窗外照進來,燦爛又熱烈,像極了顧小北神秘兮兮将自己名字送給她的那天。
怪不得,在她因為催眠忘記過去一切的時候,依然覺得自己的名字很珍貴,連取筆名的時候,都下意識用了“南”字。
可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那麼愛笑像個小太陽似的顧小北,為什麼在她的幻覺裡一直哭,一直在喊救救她。
“笃笃。”車外有人在敲窗。
向小南擡頭,看到滿臉擔憂的齊思思。
“趙無念說你在他的車上,我還以為瞎說框我呢。”齊思思打開車門,伸手探了探她額頭的溫度,“你怎麼樣,瞧着臉色有些憔悴,體溫好像也有些高。”
“被太陽曬的,不打緊。”向小南下車,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肩膀,突然想起來,轉頭道,“對了,今天起我不住你那裡了。不過最近沒時間,可能東西還得在你那放兩天。”
齊思思十分欣慰:“你倆終于和好啦,不錯不錯,看來顧總哄人還是有一手的。”
向小南沒說自己并不打算回城東别墅。
背後的人既然是沖着她來的,那顧景行也好,齊思思也罷,向小南都沒打算将他們牽扯進來。
确認了江潛已經決定用亡靈代替血新娘,顧景行狀态也還不錯後,向小南獨自離開劇組,在距離那座墓園不遠的地方,租了一處小院子。
地處偏遠,獨居一人,身邊既沒有得罪不起的顧大總裁,也沒有黑帶九段的齊思思。向小南隻是一個身體素質較尋常人更弱的普通人,藏在背後的人如果想做點什麼,這無疑是最好的時機。
向小南耐心極好,一個人安安靜靜待在院子裡邊碼字邊等待不速之客的上門。
這一等,就等了三天。
窗外飄着秋雨,涼意順着漏風的窗沿絲絲縷縷爬進來。
“阿嚏!”
向小南摸了摸豎起寒毛的胳膊,起身去尋塞窗戶縫的舊報紙。
剛拉開房門,突然聽見“啪”的一聲。
屋内的燈滅了。
屋外站着一個高大的男人,穿着黑色連帽衫,戴着黑色口罩,連雙手都用皮質手套遮的嚴嚴實實,一開口就是合成的機械音:“冒昧來訪,還望向小姐别介意。”
竟連聲音都用了變聲器。
向小南等了多日,終于等到來人,不僅不慌,态度甚至稱得上客氣禮貌:“來者是客,隻可惜黑燈瞎火的,怕是不能泡茶招待了。”
“向小姐客氣了。”連帽衫往前踏了一步,“我來,是想問問您,從趙菁茜棺材裡帶出來的東西,您放在哪兒了?”
高大魁梧的身影威壓下來,倒映出向小南驚訝的神色。
“你說什麼?棺材裡的什麼東西?”
向小南語氣裡的詫異不似作僞,畢竟她是當真沒有想到,找來的竟然不是顧小北之事的幕後人,而是疑似星圖的人。
可從棺材裡拿走芯片的事她明明沒有告訴過任何人,連當時與她在一起的顧景行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