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瀾有些不确定:“天狼殿……是指山頂上那座議事大廳嗎?”
“沒錯,就是那裡。”夏至臉上露出愁苦之色,秀氣的眉毛皺成一團,“太高了,從咱們這兒上去,即使用最快速度也得大半個時辰……想想都累!”
這對安瀾來說倒不是什麼問題,她的腳力向來不錯。但為了照顧鄰居的情緒,她還是安慰道:“既然那聲音沒有說是什麼時候集合,我們或許可以走走歇歇……”
“當然不可!”夏至瞪了她一眼,“歐陽長老最厭惡态度散漫之徒,雖說沒有明确集合時間,可倘若被他發現咱們磨磨蹭蹭,隻怕少不了一頓門規責罰。”
安瀾:“啊……”
夏至:“你别不信,就是因為曾經發生過這樣的事情,我才不敢心存半點僥幸。歐陽長老在門中輩分僅次于尊上,其餘兩位長老雖然分管不同事務,但都要敬他幾分。”
安瀾:“其實……”
夏至:“據說當年大師兄有事耽誤姗姗來遲,硬是被歐陽長老摁着打了二十棍,那還是他的親傳弟子!後來大師兄不信邪,又故意晚到了兩三回,結果回回都逃不過被揍的命運。不過也多虧了他,在那以後,全門派上下都知道了歐陽長老對集會紀律的嚴苛要求。”
安瀾“哇”了一聲,對那位素未謀面的大師兄肅然起敬。
能如此公然且屢次挑戰自家師父底線,犧牲小我來為衆人敲響警鐘,倘若不是腦子有坑,就肯定是個舍己為人的無私奉獻者。
夏至一氣呵成過足了話瘾,這才終于想起安瀾先前的兩次打斷,歪頭問道:“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安瀾也是一愣,花了半秒的功夫思考,随即恍然道:“其實我是想說,既然時間如此緊迫,我們不如還是快些出發吧。”
“哎呀,瞧我這腦子!”夏至一拍腦門,“光顧着講,差點忘了正事兒。走走走,咱們這就走……”
她邊說邊轉身,就要向着院落一角的小門走去,視線不經意間掃過戚來雪的房間,又突然頓住了腳步。
安瀾順着她的目光看去:“如果阿雪還在屋裡,我們是不是把她叫上會比較好?”
結果她這邊才剛說完,那頭的屋門就砰的一聲響,被人從裡面猛力推開了。
一道蓬頭垢臉的身影踉跄着走了出來,面色慘白如紙,雙眼黯淡無神,原本應該整齊梳在腦後的烏發如今就跟叢生的雜草似的,身上的衣衫也穿得堪比皺成一團的抹布。
安瀾與戚來雪相識時間不長,因此剛對上眼的時候還以為是什麼陌生人。
夏至倒是一下子就認出來了,眸中閃過一絲異色,半開玩笑道:“阿雪,你今日的造型有點清奇啊,可是受了什麼刺激?”
戚來雪渙散的目光略微聚焦,先是落在了夏至臉上,然後又緩緩移向了旁邊的安瀾。
在見到安瀾的瞬間,她渾身一顫,眼裡驟然迸射出熊熊怒火,連帶着空洞僵硬的五官表情都變得鮮活起來。
她風一般沖到安瀾面前,狠狠揪住了安瀾的前襟,憤怒的音節一個接一個從齒縫間蹦出:“是你,是你!都是因為你……”
安瀾下意識皺了皺眉,她不太喜歡别人與自己距離過近。制止了準備反擊的小銀,她正想要悄悄捏個風訣,戚來雪卻如同觸碰到了什麼極其恐怖的事物般,驟然松開了手。
“蛇!有蛇!”
她神色恐慌,連連後退,一不小心被地面的凸起絆倒,整個人往後摔到了地上。
安瀾:“……哪裡有蛇?”
夏至環視四周,也說:“沒有蛇吧,你可别吓人啊。”
安瀾見戚來雪坐在地上抱緊雙臂抖如篩糠,用極端戒備的眼神死死盯着自己,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你沒事吧?是不是摔到哪裡了?”
她往前走了一步,然而此舉對戚來雪來說無疑是又一次的強烈刺激。
“蛇……蛇……你别過來!!!”
戚來雪終于無法遏制内心的恐懼,開始失聲尖叫起來。她手腳并用從地面爬起,拼盡全身力氣奪命狂奔,頭也不回地沖出了小院。
安瀾:“……”
夏至驚訝地望着那道倉皇遠去的背影,奇怪道:“究竟哪兒來的蛇?”
安瀾努力回憶方才戚來雪的視線落點,低頭打量着自己的穿着打扮,發現唯一能和蛇沾得上邊的,大概隻有自己腰間挂着的那道呈現彎曲形态的銀色符結——她原本打算贈予盤天君的禮物。
隻可惜系統突然作妖,她不得不在最短時間離開,禮物便也沒有機會送出手。
……可這明明是龍啊,怎麼會是蛇?
安瀾抓起符結左右端詳,覺得自己的手工應該不至于差成這樣吧。好歹身體特征鮮明得很,蛇哪裡會長角,而且還做了爪子呢!
“阿瀾?”
“喂,阿瀾?”
“你再不搭理我,我可就先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