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是alpha，也碰上過很多戰友的易感期，從來沒被“壓制過”。頂多是信息素濃度太高，沖得人頭暈暴躁。

——直到幾年前在前線戰場，她碰上了秦衍因為受傷用藥，易感期提前。

過程就不提了，總之，她和易格給這位少爺打完藥的時候，手都是抖的。那是她第一次真真正正地體驗信息素壓制。

理智上，你知道這個人是你的戰友，你和他都是人類，他不會殺了你，也不會暴起傷人。但本能中，有東西會一直擠壓你的大腦，像是擠壓海綿裡的水一樣。那股力量屏蔽掉了智慧生物理智思考的能力，将恐懼注入神經，讓臣服的沖動随着血管流經全身。

【他能殺了你。】

【他比你更強大。】

【不要反抗！離開這片屬于他的領地，快！快離開！】

【快跑！】

廣薇在按住秦衍的時候，腦子都是空白的。雖然廣薇從沒說過，但自那之後，她和易格就有點怕秦衍了。

源自本能地恐懼。

毫無疑問，如果當初那套标準沿用至今，秦衍肯定是最高等級的alpha。

秦衍應該也察覺到了。自那之後就一直提前用抑制劑，沒有故意利用信息素壓制過誰。

廣薇突然間想到了另一種可能性。

她笑了起來，“少将，你今天是不是碰到了omega？”

秦衍按下電梯，不動聲色，“怎麼說？”

“據說alpha遇到基因适配度特别高的omega，會被誘導出易感期。”

……

廣薇根本沒有多想。

alpha異常釋放信息素的原因多了去了。劇烈運動、情緒波動、環境影響、藥物影響等等等等，她隻是習慣性地跟秦衍開玩笑。

但秦衍沒笑。

他微微偏頭，居高臨下地看着她，似乎在回憶什麼。幾秒後，眼底洩出一絲厭惡。

廣薇：？

不是吧，真的遇到omega了。

看樣子還是個不怎麼讨人喜歡的omega。

她遲疑着張了張嘴，在八卦的邊緣試探。

“滴——”

電梯門打開。

廣薇：……

秦衍：“怎麼着，想在電梯裡給我跪一個？”

在直面信息素壓制和八卦之間，廣薇上校還是慫了。

·

秦衍乘另一台電梯上樓。

此時已經淩晨三點了。他過身份驗證走進房間，脫下軍裝搭在衣架上。隐約間，微苦的omega信息素又冒了出來。

秦衍動作一頓，低頭在自己衣服上用力嗅了嗅。

什麼都沒有。

其實想想也知道。那個叫陳霖的omega隻是在原地站了一會，稍微留下了一絲淺淡的信息素。秦衍能察覺到就已經夠奇怪的了，更遑論在他衣服上留下痕迹。

房間裡隻有他一個人，周遭安安靜靜，什麼聲音都沒有。

幾秒後，隻聽唰一聲，秦衍把軍服抽下來，走到浴室邊的家務間裡，将衣服丢給家務機器人，下達了清洗的命令。

這下，那股屬于omega的信息素終于徹底消失了。

秦衍心情好了點。

他洗了個澡，一邊擦頭發一邊将目前的情況寫成報告傳回首都星，通知議會他們即将要強制獲取緩沖帶區的幾個大集團的監控。

報告順利上傳。

但這個時間點，首都星也是淩晨，至少八小時以後才會有人審核他的報告。

秦衍看着那一行待審批的名字，目光停在“周銘”兩個字上，手指一下一下敲在桌上。

他明知道此時周銘同樣不會給反饋，還是耐心地等了幾分鐘，也不知道在等什麼。

屏幕左下角的時間跳成3:30。

秦衍站起身，走向卧室。

随着他的走動，房間中的燈一盞一盞變暗，最終歸于完全的黑暗。

躺下之前，秦衍以為自己會被腦中冗雜的瑣事糾纏一陣。但大概是因為他最近确實廢了太多的心神，不多會意識就沉了下去。

然後——

他被某些東西拉着一路向下，再一次地嗅到了那股辨識度極高的白薔薇氣息，帶着少許冷淡的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