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往四周看了一眼,見附近沒什麼人注意到她,她神情驟然冷下來,回過身,兇巴巴地盯着那車子。
隻一眼,她便覺得不對。
這車子,好像是時初霁的?
溫言歡驚訝地揉了揉眼睛,也是這個時候,駕駛座上的車窗緩緩降落,露出一張、一個小時前她尚且還深惡痛絕的臉。
——果然是時初霁
“你怎麼來了?”溫言歡一雙眼睛紅紅的,跟小兔子一樣,她有些委屈地問道,“你不會是來找我的吧?”
溫言歡心塞得不行,她不就一個普通的打工人,頂破天也隻是時初霁想包養但還沒包養成功的一個小目标罷了。
她不就跑了一天,至于這麼着急地來逮她嗎?
溫言歡更委屈了。
時初霁和父親交接完工作後,放下手頭所有的事情趕過來,車子剛到法興寺門口,還沒進去,就見到溫言歡急匆匆地跑出來,好似後邊有洪水猛獸一般,她還沒來及下車,就見她吸着鼻子,沒出息地哭了起來。
若是沒有和宋辭交談前,她會上前去将人直接拽進車裡,怒罵一頓綁回家去,可現在——
時初霁心想,當年的事情可能另有隐情,白書玉或許真的沒有做過對不起她的事情,她不該像之前那般粗暴地對待她......
更何況,還有簡家——
時初霁一想起簡家那個狗皮膏藥就心煩意亂,她當年主動退出了,某種程度上來講算是把白書玉還給簡家了?
但當年是當年,如今,想都不要想。
有些事情,她應該提前做準備——趁着白書玉失憶。
時初霁想明白了,看着溫言歡哭,她心底也不好受,想去安慰她又怕她死要面子,最後又給人羞得跑了,想裝作沒看見偷偷離開又怕出什麼意外,她也隻能默默地跟了一路。
眼下被發現,時初霁倒也沒有被抓包的尴尬,相反,她松了口氣,心道可算被發現了,她語氣如常般,問道:“哭得這麼慘,誰欺負你了?”
溫言歡怔愣一會兒,随即她反應過來,自己又在時初霁面前丢人了,她趕緊擡起手擦幹眼淚。
啪!
時初霁擡手拍了拍她,沒好氣地說道:“多大的人了,跟小孩子一樣哭鼻子就算了,還用手擦。”
說着,她遞了幾張紙巾過去,催促道:“上車!”
溫言歡擦擦眼淚,心裡憋着一股氣又上來了,反駁道:“我不上你的賊船!”哭得嗓子幹燥熱辣,聲音都變啞了。
時初霁暗自歎了口氣,将自個兒的保溫杯遞過去。
溫言歡目光盯着那保溫杯,口幹舌燥的她生理性反應般咽了咽口水,剛要接過來。
時初霁快速收了手。
溫言歡瞪着她,眼底滿是控訴。
“上車就給你喝!”
“既然你誠心誠意的邀請我上車了,”溫言歡吸吸鼻子,嘴上不忘占便宜,“那我就大發慈悲地上你的賊船。”
說着,她繞了半圈,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手腳并用爬了進去。
車裡暖和得很,不比車外冷風嗖嗖地刮,吹得她身體涼就算了,一顆心也拔涼拔涼的。
溫言歡喉嚨又幹燥又火辣,她實在忍不住了,伸手拿過一旁的水杯,默默擰開喝了一口,一股暖流沿着喉嚨竄流到四肢百骸,暖暖的很舒服,她忍不住多喝了一口。
時初霁見她落座,當即把車門鎖了,冷笑道:“車上還是床上,選一個地方上吧。”
“……”
突如其來的黃腔,溫言歡頓時歇了火,一張臉白裡透紅,她哪裡敢說話?
雖然時初霁不做人,但她的車子很暖和很舒服,所以,溫言歡壓根不打算下車。
時初霁發動引擎,見旁邊坐着的人不說話,繼續問道:“不選一個嗎?”
溫言歡打定主意不吭聲,默默喝水,少說話總是對的,最重要的是......她的喉嚨可難受了。
時初霁特地将車子停在路邊,觑着她,問道:“杯子上沾了我的口水,有沒有更好喝?”
“……”
溫言歡臉都綠了,她看着自個兒雙手捧着遞到嘴邊的保溫杯,一時間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可真是騎虎難下。
時初霁眼底流淌着笑意,輕輕笑出了聲,主動給溫言歡台階下。
“該做的都做過了,喝同一個水杯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溫言歡黑着一張臉,沉沉地“嗯”了一聲,算是認同了時初霁的說法。
其實她一開始喝的時候有想過擦一擦杯口,但礙于時初霁是出于好心,加上時初霁沒嫌棄她,她也不好意思做狗咬呂洞賓的事情,免得時初霁下不來台,不給她水喝。
于是就裝傻,直接上嘴喝了,哪知道時初霁在這裡等着她。
溫言歡暗暗後悔,下次她才不考慮時初霁的感受!同時,心裡又忍不住吐槽:法興寺還真是偏僻,整整兩公裡的道路連個商鋪都沒有。
久旱逢甘霖非常适合描述溫言歡的咽喉,她本人是很有骨氣的,但眼下骨氣不能當水喝。
她低着頭,又默默地喝了幾口後。
時初霁見狀,眼底笑意更甚,藏都藏不住,她彎腰,伸手将水杯搶了過來,當着溫言歡的面喝了一口,又遞了回去。
一股異樣的情緒湧上心頭,溫言歡看着手裡的保溫杯,怔愣了片刻,忽然間就平衡了。
她喝了時初霁的口水,時初霁也喝了她的口水,挺公平的。
溫言歡暗自歡喜,卻繃着臉,裝作面無表情地說道:“你人還怪好的。”
時初霁嘴角微微翹起,語氣輕快:“還真挺甜。”
溫言歡瞬間臉紅上頭,不自在地“嗯”了一聲。
時初霁又道:“以後用同一個杯子喝水吧。”
溫言歡:“……”
她扭頭,默默地看了時初霁一眼,一時間摸不清她們兩個人的關系。
雖然她們之前做了一次,但那是你情我願的,說難聽點就是一夜情......現在事情已經過去了,怎麼感覺她跟時初霁牽扯不清了呢?
溫言歡搖頭,态度強硬地說:“不要。”
說着,她拿出手機,打開地圖給時初霁看:“去這個酒店,我東西還沒收拾完。”
時初霁瞟了一眼,倒也沒拒絕,專心當起司機來,隻是今日的她,話尤其多,聽得溫言歡很想打人。
“你的屁股,還疼不?”語氣輕柔,還帶着一絲心疼的感覺。
若不是顧念她在開車,溫言歡一拳頭直接掄過去了。
溫言歡不說話,時初霁還以為她在鬧脾氣,輕聲哄道:“我帶了藥,等會兒給你擦擦,很快就不痛了。”
“你,給,我,閉嘴!”溫言歡忍無可忍,怒道,“你專心開車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