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話時，黑眸緊緊盯着洛童的臉，生怕出現他無法接受的厭惡，但更怕錯過任何可以窺探内心想法的蛛絲馬迹，屏住呼吸忐忑地接受獨屬于他的審判。

洛童突然反問：“我做錯事你會不喜歡我嗎？”

庚子濯猛搖頭：“不會，童童不會做錯事，做錯事的永遠是我。”

洛童繼續追問：“那我傷害你了呢？像現在這樣，讓你處在忐忑不安的狀态中，讓你對未來失去預估，産生焦慮，為了個無關緊要的人和小事教育你，沒有邊界感，不尊重你的想法，不珍惜你把我放在比命都重要的位置，強迫你硬要愛惜自己，哪怕你根本就做不到還一遍又一遍強調……”

“不是的！”

庚子濯大聲打斷洛童一長串自我貶低。

他的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一顆接一顆，從沾濕的羽翼掉落：“請不要這麼說自己好嗎？童童，你很好，你非常好，你是全世界最好的童童。”

“是我的錯了，我沒有珍惜自己，童童想讓我學會珍惜自己，才會教育我，我知道的，童童都是為了我好，我都知道的，我從來沒有因為童童關心我、說我、就不喜歡你，我也絕不會不喜歡你，你可以罵我打我，都沒有關系的童童，但請你不要這樣說自己，我接受不了。”

你本該是皎潔明月，不該為我入凡塵，更不該貶低到泥地裡。

我接受不了，童童，這比你生氣，比你罵我教育我更令我難過。

尖銳的刺軟了下來，屍族歎道：“你都接受不了，憑什麼讓我接受？”

“什麼？”

“你都接受不了我貶低自己，不把自己當回事，可你看看，你對我做過多少次這種事。”

庚子濯的淚水凝結在眼眶裡，要掉不掉。

“庚子濯，我的喜歡就那麼廉價嗎？”

洛童抽出被他握緊的手指，抹掉人類眼尾那滴沒有掉落的淚。

水光将黑暈成墨，洛童吻了上去。

眼皮傳來和皮膚相近的溫暖，庚子濯聽見心上人說：“怎麼就不能相信我呢？”

他呆滞原地，心跳聲越來越大，要把耳鼓膜震破，差點讓他以為剛才的是幻覺。

但不是幻覺，因為洛童再度吻了上來，這次是鼻梁，琥珀色的眼眸印出他的身影。裡頭隻有他，庚子濯在洛童眼裡看見自己錯愕的表情。

那麼近，近到庚子濯覺得自己被洛童輕輕放到柔軟的棉花上。

他聽見洛童說：“我的喜歡不比你的差，庚子濯，我沒有你細膩敏感，沒有你想得多，沒有把你放在第一重要的位置，但是庚子濯，我不認為我的喜歡比你差，我不認為我的喜歡如草芥。”

“我要怎麼做，你才能相信我喜歡你？才能讓你知道我比你想象中更喜歡你。”

洛童的吻落到鼻尖，似乎偏愛這個位置，他用自己的鼻尖親昵地摩挲庚子濯的鼻頭。毫不意外聽到青年亂掉的微喘。

指尖掐住青年的下巴，微微用力，洛童喚他：“回神。”

青年迷離的眼神陡然清澈。

洛童額頭貼額頭，感受青年炙熱的呼吸。

他接着道：“庚子濯，我知道你沒辦法不被我的喜怒牽動，沒關系，我的情緒還算穩定，内核尚且強大，你可以随意袒露脆弱，大可以把生命重擔壓我身上，我都承受得住。”

“但能不能，不要讓除了我之外的人比你重要。”

他輕輕啄了下人類飽滿的唇珠，說：“你喜歡我，能不能讓自己在心裡的排序僅次于我，我不想随便什麼人都可以越過你排到我身後。”

他說一句，再啄一下，耳鬓厮磨般耳語：“可以嗎？小濯，我不想離你太遠，你就當為了我，更喜歡我自己一點，我想身後隻有你，不要随便什麼人都能排我後面。”

“我喜歡你，不要再懷疑我的喜歡了好嗎？不要再貶低自己了好嗎？你就當心疼心疼我，别把我放在那種難受的境地裡，好嗎？”

強大的靈識自接觸的唇舌彙入，輕觸到裡頭的靈魂後立馬退了出來，像情不自禁溢出，不小心冒犯後，立馬回神控制。

庚子濯哪裡受過這樣的攻勢？

光是這番話足以将他靈魂泡軟，再附以珍重的輕吻，他命能交出去。

靈識入侵，徹底攻破了人類岌岌可危的心理防線。他不敢做的事，心上人全部實踐一遍，還放下身姿求他更喜歡他。

他何德何能？他何其有幸。

人類周身彈開強勁靈力，神階期靈修強大的靈識蔓延，他輕易追上那個輕描淡寫的啄吻，青澀地反吻回去，學着洛童上次的樣子，伸出舌頭試探。

洛童沒阻止，不僅沒阻止，還調情般吮吸了下。

這下，徹底失控了。

人類的靈識第二次進入屍族的身體。

以唇齒為刃，撬開蚌殼，露出内裡柔軟無助的肉。

神階期的靈識不再是當初稚嫩的少年，侵略感十足，靈識融合處，碾壓爆裂的快感撐得靈修幾欲癫狂。

太過了，太超過了。

洛童顫了下，洩露一聲輕喘。

這一聲點燃了庚子濯眼底的暗流，他抓住洛童的手，貪婪前進，不滿足地重重咬住屍族下唇，想榨出更多沒見過的洛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