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田作要是好奇,我也不打算瞞着。”
太宰撈着蟹肉罐頭,勺子塞在嘴裡含糊不清地說。
“是說哦!非常突然的一個物體從天而降,吧唧一下砸我頭頂了,當時眼冒金星還以為終于能成功了,實際隻是第二天起來時脖子痛得要死。”
那種程度的傷,竟然不過脖子疼。
“是太宰君的話,完全沒問題吧。”
安吾喝了一口玻璃杯中的酒,十分自然地問起,“然後呢,砸到你的是什麼?”
他剛來這裡不過幾十秒鐘,并沒有聽到兩人之前的對話,但光是聽太宰的形容,那應該不是特别大的東西。
“是三七哦。”太宰回答。
安吾像是沒聽懂這句話,回頭詫異地看着好友,确認了對方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
這個時候,他不知該先感慨三七為什麼突然從天而降,還是吐槽兩個當事人奇迹般地都相安無事了。
事情确實如此。
恍然意識到那已經是三年前的事了。
太宰尋常地走在路上,手中拿着指導書,邊走邊看,自言自語着書上的内容。
正專注閱讀的人能慣性預測到路前方的情況,卻不能保證頭頂的這片天空的安全。
因為正常來說,橫濱的表世界住民都非常有素質,不存在高空抛物。
嗙——
費了心思淘來的書飛出去老遠,纏着繃帶的少年撲街在橫濱表世界再尋常不過的某條路上,靈魂都被砸得半出竅了。
三七率先感受到的是風,流速極快的風刮得手臂生疼,她睜開眼,看見萬丈開外的版圖正在一點點放大。
她不過是尋常地睡了一覺,睜眼不在床上也就算了,竟然還進行着高空跳傘的刺激項目。
問題在于,這并非真的極限運動,而是沒有任何保護措施的自由落體。
三七努力變換着姿勢,在空中像個倒栽的風筝劃拉着,她要争取一線生機,要真的砸成肉醬,最好别撞上無辜路人。
莫名眼熟的土地逐漸逼近,綠植與河流占比減少,到處都是高樓與車流。
現在,已經近到能聽見城市獨有的喧嚣。
三七擔心了一路的問題還是發生了,就在她落地的正前方,一個手臂和腦袋上都纏着白色繃帶的少年,一邊走路一邊看着書,絲毫沒有遇見即将到來的危險。
她扯開了嗓子,先被刮了一嘴的風,該說的警示一個音都沒蹦出來,似乎有無形的屏障存在彼此之間,甚至于三七有那麼一瞬間隻感覺自己嘴動了,卻沒聽見任何說話的聲音。
事故沒有被阻止。
直直相撞後,少年被重擊倒地,而三七,反而因為這約等于沒有的緩沖,奇迹地在一個趔趄後穩穩站住了。
不光如此!一點事都沒有,連最可能出現的崴腳都沒有!
三七迅速地将為何如此抛之腦後,鴨坐在地上,探出手指試探了一下無辜路人的呼吸,微弱但很有規律,不像是會死的樣子。
意外發生得過于突然,三七小心翼翼地拉過對方伸得直挺挺的手臂,确保沒有斷裂骨折,又把人翻了個面,試圖從記憶裡挖出一星半點的信息,和人對号入座。
繃帶占據了黑發少年的小半張臉,更是層層疊疊厚實的一捆環繞在脖子上。
真難想象這人是有多倒黴,才能把自己弄得破破爛爛,同時,又出乎意料的頑強。
要知道高空抛物的一顆雞蛋都能砸破人的腦袋,少年經此意外,卻隻是被砸暈過去。
三七對自己的記憶檢索完畢,遺憾發現對方并不在存儲庫中。
一個小女孩是不可能搬動昏迷中的少年的,哪怕那個少年看起來細手細腳疑似一身脆骨。
三七再次打量了一下少年的打扮,黑色的西服,黑色的風衣外套,組成了相對刻闆印象的一種職業,她印象裡,這是個不能報警并移交醫院的麻煩人物。
或許,打電話給朋友。
她的目光挪向了砸中目标時飛出去的東西,是一本書。
外表看上去被翻閱了很多遍,但書主人是個很愛惜講究的人,紙張保存完好,沒有任何打卷缺頁,封皮非常樸素。
至于内容,三七簡單翻閱了幾頁,發現它講的是各類稀奇古怪的死法,書籍作者甚至貼心給到了每一種方法的具體實踐步驟,以及對它可行與否的評價。
三七不能理解,暫時将它代為保管,畢竟是别人專心在看的著作,她沒有處置的權利。
她維持着蹲地種蘑菇的姿勢,找了半天的手機,很舊的翻蓋款式,按鍵摁起來啪嗒響。
好在通訊錄裡儲存着不少聯系方式,三七一一辨别着對方所打的備注,推斷他本人和這裡邊人的遠近關系,最終給一個像是部下的人發了短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