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洛說的華靈丹,就在黑市之中。
黑市處于一處三不管的地帶,三教九流聚集之地,魚龍混雜,甚至可以稱得上是……烏煙瘴氣。
可隻有一些有門路的人才知道,黑市之中,暗藏玄機。
為了買到華靈丹,雲千月等了七日,才等到那位傳說中的“龐老闆”。
這位龐老闆并非修仙人士,卻有着比修士還廣的門路,比富豪還要闊氣的排場,他到處搜羅奇珍異寶,是黑市的常客。
這次,為了找到神秘的華靈丹,他更是在外搜集了整整半年,才遲到了七日。
觀心閣外,人頭攢動。雲千月雖然被正道之人視為邪魔外道,可在這種地方,哪有什麼正邪之分,看的都是實打實的實力和名望。
雲千月身為孤月嶺之主,随身攜帶的雖然隻有阿洛一個人,可阿洛站在衆人之中,卻是鶴立雞群,他站在那裡,仿若一柄黑金色的沉重武器,路過的人都不敢看他,更不敢在他身邊停留。
觀心閣的夥計将雲千月引到了二樓,并說道:“今日觀心閣的客人甚多,您可以在此飲茶看戲,稍等片刻就好。”
觀心閣的交易都在幕後,而台前,則被布置成了戲台子,供客人們賞樂。
雲千月坐在前排,夥計端上來上好的雨前龍井,她端起來抿了一口,将目光投向台上。
今日台上唱的不是戲曲,而是一出帶了詭異色彩的傀儡戲。
傀儡師隐在幕後,用手中的傀儡線,将傀儡的四肢都控制住,若隐若現的傀儡絲在傀儡師的手指之間翻飛起舞,傀儡也就跟随着動作,做出像人卻又不像人的僵硬動作。
這是門手藝活,需要傀儡師付出無數心血和精力,才能将傀儡術練得爐火純青。
因此,台下的喝彩聲不斷。
雲千月卻聽得隔壁的一個衣着打扮不俗的公子輕輕地歎息了一聲。
她放下手中茶盞,有些疑惑:“這位公子,好端端的,你歎什麼氣?”
那公子搖着手中的扇子,道:“姑娘,我看這傀儡戲,倒是想到之前聽過的一個故事。”
雲千月來了興緻:“什麼故事,願聞其詳。”
那公子道:“傳說,有一名傀儡師,自小癡迷于傀儡術,後來終于造出一個和人差不多大小的傀儡,并且,深深地愛上了它。”
雲千月眉毛微微一挑:“傀儡師愛上了自己的傀儡,倒是聞所未聞。”
“後來啊,大概是因為那傀儡師日思夜想,有一次,夜半三更,他正在榻上睡覺,迷迷糊糊之間,睜眼一瞧,發現那傀儡竟然活了,正用人的姿勢,往他的床榻上爬,想和他同床共枕,那傀儡師看清這一幕,竟然活生生吓死了……”
公子一邊說着,一邊用茶水給自己壓驚,“這位姑娘,你說這故事,吓不吓人?傀儡本是無心的死物,忽然有了人的意識,要是我,也會被吓夠嗆。”
雲千月的臉上卻沒有什麼太大的情緒起伏,淡淡道:“傀儡師操控傀儡,竟被傀儡吓死,傳出去,隻怕會被别人笑掉大牙。若我是這名傀儡師,自己的傀儡不聽話,那便将他廢掉,再丢出去。再怎麼說,傀儡也隻是物件而已,壞掉了,自然隻有被丢掉的份。”
話音剛落,就聽得旁邊傳來一聲清脆的碎裂聲,引得周圍的人頻頻回望。
原來是阿洛在給雲千月倒茶時,不知為何,竟然将茶壺整個摔在了地上。
雲千月微微蹙眉:“阿洛,怎麼了?”
阿洛面無表情,“主人,手滑了,是失誤。”
雲千月望着他收拾殘局的樣子,心想,阿洛這段時間的種種“失誤”有些過多了,怕不是自己的傀儡術出了什麼問題。
這時,觀心閣的夥計上前,弓着身道:“這位貴客,我家老闆請您這邊走。”
夥計手指的地方,是一處黑暗的小門,過于隐秘,并沒有人注意到那裡。
雲千月道:“這是哪裡?去見龐老闆,需要這麼多道關卡?”
那夥計滿臉堆笑:“您不用擔心,我們隻是生意人,并不會做害人的勾當。隻是,我們不害人,卻有人害我們。前段時間,有人借着做生意的名頭,卻企圖加害我們老闆。我們也隻是預防一二。”
出門在外,總有這樣那樣的危險,這再正常不過了,尤其是像龐老闆那樣沒有法術傍身,卻能在三教九流之中混出名堂來的傳奇人物,盯着他的眼睛隻多不少。
雲千月很是理解,便要向那黑色的小門走去,那夥計卻在她身後一攔,“實在對不住,我們老闆要求,一個一個來。”
雲千月回頭示意阿洛,自己沒事,便隐入了那門後。
那扇門後,隻有一面鏡子。
有一道清脆如孩童的聲音解釋道:“此乃觀心鏡,倘若,來客對觀心閣的主人有其他心思,在觀心鏡上,都會一覽無餘。”
雲千月自認不心虛,便大大方方站在了鏡子前。
那道聲音興緻勃勃道:“鏡子裡好熱鬧啊,這些都是你心中在乎的人呢。”
鏡子裡,雲千月看到了姐姐,看到了白晝,還有……容珩。
以及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