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還換着花樣來?
雲千月來不及把這句話想完,忙側身避開,可這東西來自四面八方,雲千月根本不能完全躲開,被利器洞穿臂膀。
鮮血橫流。
雲千月捂着受傷的右臂,模模糊糊地想,這些冰錐,雖然來勢洶洶,卻沒有想要她的命的意思,似乎,隻是想斷絕她的召喚術。
她右臂受傷,無法擡起,勉強用左手結印,光蝶再次飛出,冰錐繼續阻擋,雲千月卻飛快轟出一掌,替光蝶擋住了冰錐,生生承受了冰錐之力。
雲千月後退數步,幾乎要半跪在地,她的半邊身子已經接近血肉模糊。
光蝶艱難飛出水霧,在外尋找阿洛的身影,卻在即将要飛離雲千月視線的時候,忽的化作一團火焰,消失殆盡。
雲千月瞳孔微縮,猛然擡眼,怒而對視半空出的某處。
水霧中,傳來秦玄衣有些懶散的聲音:“說實話,我也不想用這招的,可是千月,你不給我機會,我隻能一點一點斬斷你與他之間的傀儡絲。我聽說,雲氏傀儡術之所以出神入化,是因為雲氏之人用神魂捆綁傀儡,這才形成的傀儡絲。若你再負隅頑抗,傀儡和主人兩敗俱傷,你可能會死的。”
雲千月勉強露出冷笑:“你倒是明白得很,平時沒少研究我們雲氏傀儡術吧。”
秦玄衣倒是坦誠:“你說的不錯,所以,我也是如此珍惜你的生命。我覺得,你不是會輕易舍生忘死的人。”
“當然不是。”雲千月抹幹淨嘴角的鮮血,靠着自己站了起來,“這世間,沒有人能要了我的命,我自己也不行。”
水霧中,漸漸走出一個穿着白袍的身影。
這人帶着帷帽,一身雪白,唯有一襲烏發,襯托得他更加缥缈。
他道:“痛苦麼?”
雲千月從未聽過這人的聲音,可到了現在,她也沒有力氣去思考這人到底是誰了,“我都快死了……你說呢。”
這人停在雲千月面前,聲音不知為何有些發抖,“既然這麼痛苦,那就說出傀儡術的法門吧。”
雲千月的嘴唇毫無血色,嗓音沙啞:“隻要我說了,你們就會放過我麼?”
這人點頭道:“是,缥缈宗說到做到,我可以擔保。”
雲千月朝着這人招了招手,他微微傾身,帷帽被風吹起,露出一點細白的下巴。
她在他耳邊低語道:“這是我們雲氏的傀儡術,就算教會你這個外人,你也沒命用。”
這人擡眼看向雲千月,她怎會放過機會,立刻拉過那人的臂膀,想也沒想就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這人吃痛,下意識後退一步。
雲千月這一口力氣不小,這人的左肩立刻就冒出鮮血,像一朵盛開在肩頭的紅梅。
可她自己卻捂着胸口,搖搖晃晃。
秦玄衣不懂傀儡術,可他知道,傀儡術的實施離不開傀儡師的神魂,所以特意制作了專門消融傀儡師神魂的冰錐。
冰錐像附骨之疽一般,往她神魂裡鑽,雲千月痛得牙齒都在打戰。
這人也不計較,上前扶住她,“千月,隻要你主動放棄對傀儡的控制,這些冰錐就不會再傷害你了。”
雲千月半趴在這人的懷中,眼前視線已經開始模糊了:“你說的,是真的麼。”
“是……”這人雖然戴着帷帽,可雲千月能感受到,他在不自覺地回避着她的目光,“這冰錐的法術,我……很了解。”
雲千月艱難擡眼,“這該死的冰錐,不會是你做的吧,你到底是誰?”
她心中一動,伸手就要去掀開他的帷帽,這人回避了一下,攥住她的手腕,“千月,你的性命要緊。”
召喚術無法實施,可斬斷他們之間的傀儡絲聯系,卻是易如反掌。
若是她主動放棄,她倒是能保住一條命,隻是阿洛,不管他現在身在何處,也隻能讓他自生自滅了。
雲千月指尖泛出光芒,點破了自己眉心的一道印記,印記如凋零的花瓣一般消失了。
傀儡絲線,就此斷絕。
眼前越來越模糊,雲千月暈過去的時候,嘴角卻含了一絲不合時宜的微笑。
水霧之外,白袍之人走到秦玄衣身邊,摘下帷帽。
秦玄衣坐在崖邊的檀木椅上,周圍都是仙侍,他支着腦袋,一直保持着看戲的姿勢,道:“心疼了?”
白袍人道:“弟子不負宗主之望,現在的雲千月,孤身一人,并無助力。”
秦玄衣看他一眼,将他的隐忍盡收眼底,“千月的骨頭向來硬,不這樣磋磨幾次,她不會聽話。放心,我知道你喜歡,不會要了她的命。”
白袍人沉默半晌,道:“多謝宗主。”
秦玄衣微微一笑,水霧漸漸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