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牢内,山石分崩離析,周遭的一切都地動山搖。
夢魔沒有實體,隻能附身于肉.體之上,它原本以為,自己如此強大,這世間根本不會有人能将它從它所附身的身體之中趕出。
可它沒想到,眼前這個已經掙脫主人控制的傀儡,才是它從未見過的世間至強之人。
白晝的身體被阿洛舉上半空,他的眼眸卻冰冷如霜,盯着這具身體之下的東西。
夢魔逃不出阿洛的手甲,在冰冷的金屬中拼命掙紮。
他的手甲燃燒着火焰,像是拉扯物件一般,用一股無形的力量,将夢魔從白晝的身體中撕扯而出。
怪異的嘶啞尖叫充斥整個監牢,像是尖銳指甲劃過頭皮,令人頭暈目眩。
而阿洛卻絲毫沒有被它影響,他的雙眼中,血淚湧出,整個人邪氣又肆意,周身燃起冰藍色火焰,眼中卻沉靜如古井,似乎他才是那個令人聞之色變的……魔。
黑霧化作一個人形,阿洛手甲上的尖銳指尖似乎都穿破了它的動脈,夢魔發出“嗬嗬”的瀕死之聲。
就連夢魔都不禁去想,他的身體,怎麼會爆發出這樣強大的力量?它竟然不能奈何他半分?!
夢魔艱難道:“作為傀儡,你不聽主人的話……她已經不要你了……知道麼?為何還不肯放過我?”
阿洛的心開始下沉:“那你肯放過白姑娘麼?”
夢魔忙不疊點頭:“自然!我不會再騷擾她了,我會離你們遠遠的……”
“是嗎?”阿洛冷笑,眼中迸發狠意,“我不信。”
夢魔發出不可置信的尖叫,它的身體很快便如同硝煙一般散去,不甘的聲音回蕩在阿洛的耳邊:
“你主人都抛棄你了,你再忠心她有什麼用!你這個棄子!”
黑霧逐漸散去,聲音卻久久盤旋,阿洛渾身浴血,像是從修羅場歸來的殺神。
他回過頭去,主人早已不在原地了。
——你主人都抛棄你了。
偌大的監牢,隻剩下阿洛一個人。
這五年來,他與主人相依為命,他從未感受過什麼叫做孤獨。
如今,他的五感被喚醒,孤獨的感覺,卻這麼早就找上門來。
阿洛推開監牢的大門,走廊上空無一人,就連巡邏之人都不見蹤影。
他們在監牢中苦戰這麼久,鬼哭崖竟然無人發覺?這不可能。
為了保證安全,阿洛身為孤月嶺傀儡之王,召喚了一個傀儡木人,讓它将昏迷中的白晝姑娘先安全送回孤月嶺,完成主人的願望。
做完這一切,阿洛的目光,落在一個倒地的燭台上。
主人……
他什麼都來不及想,也不會去想,他與主人之間的連接,是不會那麼輕易被這些外界之物斬斷的。
阿洛很快離開了鬼哭崖。
缥缈宗的後山,果真有着埋伏。
他正站在一處山巅,周圍的旗幟上畫着流雲符,一群穿着缥缈宗服飾的弟子們,将他團團包圍。
阿洛的眼睛閃爍着冰藍色的光。
主人,沒在這裡。
這群人圍着阿洛,手中持劍,卻猶豫不決,不敢上前。
“這傀儡怎麼還能站在這裡?他那麼強大,我不敢……”
“師弟,你怎麼這麼糊塗!他主人又不在場!”
“師姐說得對,我們不要猶豫!”
阿洛擡手将兜帽摘下,仔細觀察這些人。
他的腦海裡有這群人的印象,主人說,這些人乃是死敵。
他上前一步,這些人便顫顫巍巍後退好幾步。
他們隻是缥缈宗的小輩,沒有參與上次對孤月嶺的圍剿,但他們也聽說過,那妖女有一個強大如斯的傀儡,手起刀落,殺人如麻,令人聞之色變。
阿洛面無表情道:“我的主人,在哪?”
大家面面相觑,有個膽子大的弟子梗着脖子道:“那妖女已經被宗主降服了,你、你還不速速投降!”
阿洛飛速瞥了他一眼,便化作一道黑色飓風,眨眼間,已經将那弟子的衣領拽起。
他的眼睛在月光下,愈發沒有人氣。他隻是盯着那弟子,後者的汗毛便無端戰栗。
“我再問一遍,她在哪?”
他将那弟子帶離地面,那弟子瘋狂掙紮,艱難道:“我、我真的不知道……”
衆人大駭,卻無人敢上前,眼看着他們的同門就要窒息而死,紛紛大喊道:“你快放開他!”
阿洛側頭看去,幾道不知死活的劍光朝他飛來,他伸出另一隻手,輕易将劍光攥在手中,又給他們抛了回去。
周圍一圈人被劍光擊倒,紛紛倒下。
主人沒給他下令,他的意識深處,總有聲音跟他說,不能濫殺無辜。
他松開手,那弟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息。
阿洛擡頭望向月亮,主人……
這時,他忽然感覺到身後有一陣風,下意識回手擋開。
阿洛回頭看去:“是你。”
梁文音沉着一張臉,收起攻勢,冷冷道:“我知道你主人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