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羨意向周青輔讨完黃金後,便興沖沖地向着周思儀的小院中去,周思儀見了他,鼓起小臉道,“你怎麼來了,不是說不在乎嗎?”
李羨意輕笑着拉住周思儀的手腕,“我是不在乎,可李序寶跟我說舍不得它娘親。”
“李序寶是對着你汪汪叫了,還是給你托夢叫你爹了,”周思儀對于他這種推給狗身上的行為頗為不滿,蹲下身子給李序寶喂着肉脯道,“那既然這樣,我現在就去備聘禮,去嚴大人府邸上求親。”
“已經晚了小周大人,你阿爺已經許下我們的婚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想反悔都不行,”李羨意挑了挑眉,“這大雁我要龍首原上最恩愛的一對,美酒我要周大人親手所釀的石凍春,聘金更是要十萬兩,小周大人現如今可以着手準備起來了。”
周思儀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聖人,且不論我們都是男子,無法結為姻親,就算我阿爺答應了,你富有四海,怎麼能讓我們家出聘禮呢?”
“國庫被那群朝廷的蛀蟲吸了個精光,朕也是沒有辦法,”李羨意輕咬着周思儀的耳朵,“文緻,就讓我給你做贅婿吧,我會好生孝敬公婆,打理内宅的!”
周思儀深吸一口氣,緩了片刻才道,“聖人,我知道錯了,我不該去找嚴家小姐相親,也不該買其他小狗,你放過我吧!”
“知道就好,”李羨意親了親周思儀的嘴角,“朕可沒有吃醋,你記着,是李序寶吃醋了。”
李序寶似是聽到了他的名字,連肉脯也不吃了,就屁颠屁颠地搖着尾巴過來。
李羨意将李序寶抱起,“寶兒乖,跟你娘在你姥爺家呆一段時間,阿爺這段時間有要事要處理,等回長安後,我再來接你和你娘親。”
“有什麼事兒聖人非離京不可嗎?”周思儀扒拉着李羨意的衣角,她這才發現李羨意的眼下一片青黑,想來是已經熬了好幾個大夜。
李羨意将外袍脫掉,隻着中衣便靠上了房中的壺門榻,還把周思儀抱着睡覺的寶藍色棉花娃娃放入懷中輕嗅了嗅,“周卿,若是朕回不來,你便和你阿爺一同擁李序州登基,你、裴與求、方聽寒三人輔政,手敕我已經放在浴堂殿的龍座下。”
周思儀心中一顫,靠在李羨意的胸膛道,“聖人福祚綿長,不許說回不來。”
“不怕你笑話,我雖然親征過多次,但我最怕的還是一個死字,”李羨意輕撫着周思儀的後腰,“你放心,我就算爬也會從玉門關爬回來。”
周思儀想起夢中前世,大梁雖與東西突厥一帶有邊境沖突,但也是四五年後之事,為何這一世提前了如此之久。
她揪着李羨意的袍角道,“聖人,就不能不走嗎?”
李羨意看着周思儀宛若小鹿般清澈的眸子,他似是回憶起了前塵往事,“從前有一個人讓朕恨得牙癢癢,他跟朕說,我知道聖人你有登臨瀚海,封狼居胥’的抱負,也有‘心在天山,身老長安’的遺憾,但是祁連山太遠,斡難河難逢,
威加海内兮不在版圖之大,而在萬民之心,唯願聖人止幹戈殺伐之心,休養生息,與民更始。”
李羨意眼眶中一滴清淚,“所以我聽那人的話,我早一點出發,冒更大的風險,隻是想讓大梁少死點人,少流些血。”
周思儀吻了吻李羨意的喉結,“好,那臣在長安和李序寶一同等聖人回來。”
“文緻不要□□我了好不好,我已經好久沒合眼了,”李羨意在周思儀的耳畔說着風流話,她雖不解其意,但也知道那話極其下流,“文緻,我好喜歡,好喜歡你啊,等我回來後,就讓楚襄王與他夢中的神女共赴巫山,行雲行雨可好?”
周思儀沉默不語,隻是将李羨意的袍角攥得更緊了些。
——
很快房中便隻餘下李羨意輕淺的呼吸聲,周思儀也閉目養神了片刻,卻始終睡不下去,隻能輕手輕腳地從床上翻下,又替他将被子掖好。
她剛一下地,便看見李序寶順着那床沿壺門榻上扒拉着,可惜吃得太多,身子圓滾,扒拉了許久也未竄上去。
周思儀輕聲呵斥它道,“小狗不許上床!”
那狗兒還是在壺門榻下扒拉着,它後退兩步,蓄了一二分力,很快就竄了上去,還一屁股坐到壺門榻正中間最柔軟的地方。
李羨意似是被這動靜吵醒了,打了個哈欠道,“它不髒的,昨日洗幹淨了澡後我才抱給你的。”
周思儀仍舊跟李序寶一人一狗地僵持着,她又不能真使力氣推它,可任由它在床上撒歡,周思儀又有些嫌棄,“我再說一遍,小狗不許上床。”
最終還是周思儀敗下陣來,她無奈地蓋上被子,“罷了,誰叫我是小狗的阿娘呢,晚上我再将這竹席、涼被全都換了吧!”
李羨意一手撫弄着李序寶柔順的毛發,一手握着周思儀綿軟的腰肢,很快又再次砸入了黑甜的夢鄉中。
周思儀看着她枕邊朗眉疏目、醉玉頹山的男子,她善作畫,卻隻覺不能描摹出他萬中無一的俊俏。
她想起了今日東市賣狗的農夫,情不自禁開口道,“是一隻非常漂亮的拂菻犬,眉目是非常深邃的,鼻子是非常高挺的,肌肉是非常虬結的,膽子是非常不錯的.......”
周思儀看着已然睡意全無的李羨意,扒着他的大腿道,“是小公狗的啊......"
李羨意挑了挑眉,他的眉宇間染上了一層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危險,卻又不像是驟然被吵醒的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