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羨羽不敢置信地向雲濃咬着耳朵道,“都要被拉出去賣掉了,你還笑得出來?”
雲濃嗯了一聲,“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賣掉了。”
李羨羽深吸了一口氣,她俯下身子便開始用牙解雲濃手上的繩索,這結打得頗死,廢了李羨羽好一番氣力。
雲濃手松開後,便立刻來幫李羨羽,待兩人都松綁後,衣襟已然全部濡濕。
那刀疤臉塊頭極大,虬結的肌肉要将衣服撐破了一般,還散發着一股雨天後衣服未陰幹就穿到身上黴味。
雲濃打量了兩眼,她們頭上的簪子這一類利器早已被人收了去,若是徒手相抗,勝算太低。
雲濃眼睛咕噜一轉,将繩子擰起遞到李羨羽手中,便開始呼痛,車廂外的賊人被她這一聲吸引,轉過頭來剛掀起車簾就被一根繩索狠狠地将脖子套住。
那人力氣極大,眼看就要掙脫開,雲濃趕忙從自己的荷包中拿出兩枚金針直鑿那人的天突、百會二穴,刀疤臉瞬時頭痛欲裂,轉瞬便栽了過去。
這馬兒沒了人牽引,霎時便雙目圓蹬,四蹄垂地,車廂也在馬兒的掙紮中劇烈地在山路上搖晃。
李羨羽已然來不及猶豫,便上前去牽起馬兒的缰繩,她素善禦馬,這馬兒很快便被她安撫好,又重新四平八穩地行使在山路上,“等本宮回了長安便要去找個廟子好生拜一下,看一下我最近是遭了什麼掃把星,男人被你這死丫頭搶了,我竟然還要給你當車夫。”
雲濃将荷包中最後一點豬肉脯掰開,塞到李羨羽口中,“吃吧,回去我再給你做。”
李羨羽将嘴塞得滿滿當當,也不顧什麼食不言寝不語的宮廷禮儀,就向雲濃道,“為什麼沒有一個身披麒麟甲、手持長陌刀的男人來救我,還要本宮親自殺人,這和話本上寫得不一樣!”
“這也是我第一次殺人,”雲濃的聲音在空曠的山野間持續回蕩,“殺人的感覺太好了!我喜歡殺人!”
“這個可喜歡不得,我可不想哪一日去衙門裡撈你,”李羨羽癟着嘴道,“我們今日也算是同生共死,但一碼歸一碼,若是日後我嫁給了文緻,我還是要将你這個女人趕到莊子上去。”
“我看你哭得那樣傷心從堤壩上回來,我還以為你是放棄了呢,”雲濃軟着聲音勸道,“小阿郎其實與公主想象的很是不同你若是知道她是什麼樣子,定然不會喜歡她的。”
“我那是故意哭喊等着他來追我,”李羨羽梗着脖子道,“你這個死丫頭最狡詐了,我才不會上你的當。”
雲濃攤開手道,“我已然勸過了,日後要是知道真相,你可别哭啊。”
李羨羽本想驅車往洛瀾河下遊走,卻見山中有火光隐現,還有大批穿着李梁王朝軍中服制的人在喚她們二人的姓名,她立馬調轉車頭往火光的方向走。
“雲濃、山君,你們在哪裡啊?”
周思儀的高聲呼喚回蕩在山中,她嗓子已然嘶啞,但仍舊帶着人馬搜尋着。
李羨羽拽緊了缰繩,将馬車停靠在樹下,她向周思儀招了招手,“文緻,我在這裡!”
周思儀沒聽到雲濃的聲音,霎時間慌了神,她掀開車簾,隻見雲濃以手為枕,正橫卧在馬車上睡眼惺忪,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周思儀拍了拍胸口,“幸好你們倆個都沒事。”
雲濃倚靠在周思儀身上,讓她半抱着她走下馬車,“小阿郎,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不麻煩的,我知道是因為雲濃擔心我,才會上了賊人的當,”周思儀輕撫了撫雲濃的後腰,“現如今匪人已然被剿滅,我們很快便能回長安了。”
“我被人綁走的時候也很害怕,但我想到小阿郎的時候便不害怕了,”雲濃向着李羨羽的方向輕掃一眼,唯有李羨羽将雲濃的挑釁盡收眼底,“幸好有公主在,公主神勇,将那想将我們帶走的匪徒給殺了,我們才性命得保。”
李羨羽對着方聽白咬了咬牙,“說得就像方才直搗那賊人百會、天突二穴的人不是她一般。”
方聽提着陌刀恨恨地剜了雲濃兩眼,李羨羽卻奇了怪,“表哥,你怎麼看上去比我還恨那死丫頭,我才是她的情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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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一行人趁着夜色下山,雖這麼一天下來已然又累又渴,但總算将洛縣事了結,周思儀隻覺得渾身暢快。
裴與求正倚靠在縣廨旁的石獅子上半眯了許久,“周大人别來無恙啊,我在蘭溪城中可聽說了,周大人豔福不淺啊。”
“我和裴大人一樣,對再美的女娘都無福消受,”周思儀撇了撇嘴道,“裴大人這些日子可有好好養病?”
周思儀分明不懂診脈,還是拉了他的手,如雲濃一般裝模作樣地聽了片刻,“裴大人知不知道,肛們最大的功能是關閉啊!”
裴與求甩袖道,“謝謝周大人關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