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宮中長大,又身邊随時有人服侍,對所有東西新鮮無比。
“文緻,這是什麼?是黃翡翠嗎?”
“這是魚販的磨刀石。”
“這是什麼?是鲛紗嗎?”
“這是打魚的網。”
“那這是什麼?是破廟嗎?”
周思儀的好性子總算是被李羨羽磨沒了,她咬牙切齒道,“公主,這是我們今晚要睡的客棧。”
李羨羽輕輕點了點頭,“哦……”
周思儀将雲濃接下馬車,公主見到瞬時癟起了小嘴,“周文緻,為什麼她也在這裡?”
周思儀有些心虛,扭過了頭不去看李羨羽,卻聽方聽白在她身後嚼着舌根,“你都知道哭,她能不知道哭嗎?”
那客棧的小二見他們似是官差,又衣衫華貴,便笑得嘴都要咧到耳朵上去,周思儀先用公家的銀錢替與他們随行的小厮打手安排好了房間,又從荷包中再取出些銀子遞與那小二,“再要五間上房。”
小二賠着笑臉道,“客人,我們小店隻有三間上房,您看?”
“隻有三間?”方聽白掰了掰手指,便道,“那就隻好,我與裴大人一間,山君自己一間,文緻你帶着你的小丫鬟睡。”
“不可以!”李羨羽對着方聽白咬牙切齒道,“表哥,你怎麼能讓他們倆睡一間房呢?”
“我的好山君,他們倆從前又不是沒在一張床上睡過,就一晚上,你忍一忍吧!”
“不行,一晚上也不行,”李羨羽蹲下去抱住腦袋、塞住耳朵,“方聽白你若是執意要這麼分房,我就在這裡不起來!”
“那你便在這裡蹲着吧,”說罷方聽白就拿了鑰匙,拉住周思儀便往客棧的樓後走,“我們先去放包袱了,你願意蹲多久就蹲多久。”
不一會兒後,李羨羽擡起頭一看,這些人真還就走了,将她一個晾在原地。
隻有裴與求一個人倚在那櫃台前,自上而下耐人尋味地瞧着她。
裴與求拱手道,“裴某有個法子,可以助……山君大人達成所願。”
李羨意從地上起身,挑眉道,“什麼法子,說來聽聽,若是真成了,我必有重賞。”
裴與求輕笑道,“這法子不便與山君大人言明,公主隻消等待就好。”
——
荞麥飯粗粝難以下咽,乳餅全是奶腥味,菜色更是隻有可憐得幾點油腥。李羨羽才動了幾筷便停了箸,她想說上兩句,卻也知曉這鎮上不能與錦衣玉食的宮中相比。
周思儀知道這晚膳于李羨羽而言确實是委屈她了,若不是為了她,她也不必特地趕來吃苦。
周思儀從荷包中拿出蜜肉脯遞給她,“山君可要嘗嘗雲濃做的蜜肉脯,可香了……”
李羨羽聽到雲濃二字,心中作氣,扭過頭道,“我可不吃!”
“當真不吃嗎,”周思儀仍舊熱切地向她遞着,“二皇子也很喜歡吃呢。”
“那我嘗嘗吧,”李羨羽從周思儀的手中接過那蜜肉脯,嚼得正香時,她忽而想到,“二皇子是誰,我哥空置後宮,哪裡來的孩子?”
周思儀心虛地垂下頭,卻被李羨羽逮了個正着,“二皇子不會是……我哥養得狗吧?”
方聽白聽完撲哧一笑道,“山君,你怎麼還和狗搶食?”
雲濃在一旁低聲解釋道,“不是和狗搶食,這東西是我做給小阿郎吃的。”
李羨羽看見雲濃趴在周思儀身後隻露出半張臉來作小鳥依人狀,她忙向裴與求眨巴眨巴眼,示意他可千萬不能忘了應自己之事。
裴與求會意,忽而他望向方聽白道,“方兄,你與我一般明明同樣是文弱書生,為何方兄如此健壯?”
方聽白聽到有人誇自己健碩,心中得意,直接捏起自己的膀子遞到裴與求面前道,“這是自然,我猶愛玩陌刀,日日都要舞上兩個時辰。”
裴與求又正色道,“我能摸摸嗎?”
方聽白雙手發力,讓肌肉硬起,“裴大人随便摸!”
周思儀隻見裴與求撫上了方聽白臂膀上的肌肉,上上下下撫弄着,甚至還陶醉地口中發出嗯嗯之聲。
周思儀頓覺不妙,她将這飯桌上之人環顧一周後道,“方兄,你今晚還是和我一間吧。”
方聽白詫異道,“啊?”
“為了你的清白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