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羨意笑道,“朕的詩若是真刻了上去,那不是讓朕被人笑話?”
周思儀領旨謝恩後,正要出亭之際,卻忽而感覺自己的屁股上被人拍了一掌,“周卿,拍馬屁可以學王懷仁,在朕身邊為官可千萬不能學他,你可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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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思儀捂着自己那被李羨意莫名其妙拍了的屁股,回到了她自己的小院中。
沉水煙下,香霧袅袅,珠簾卷月,輕風瑟瑟。
周思儀将那碗中的香茗啄了又啄,她阿爺這才姗姗來遲。
周青輔撫了撫自己那花白的山羊胡須,“文緻,近日你在聖人跟前上值,他待你如何?”
周思儀沉思了片刻,“聖人待兒子同群臣一般無二。”
“可耶耶卻聽說了一件喜事,”周青輔眸露精光,“三公主她,可是想嫁與你?”
“三公主她年紀還輕,分不清楚少年慕艾和真心喜歡,待她及笄禮後定下人家,自然就好了。”
“可是文緻,”周青輔眉頭緊鎖,“聖人最為偏疼胞妹,你若成為天子妹婿,周氏燃眉之急可解。”
周思儀覺着自己阿爺此話甚為荒謬,“阿爺,我是……我如何能與其它女子成親?”
“文緻,你到底還是要娶親,既然要娶親,自然要選一門對我族有所裨益的婚事,”周青輔眼珠轉了轉,“婚後之事你不必憂心,便在族中稱你有隐疾,托你堂兄周思耀替你圓房便是。”
周思儀拍案而起,“周思耀嗜賭好色,日日出入花柳場所,如何配得上公主,如何能與公主圓房?再如何我也不會對公主行此等龌龊之事。”
周青輔被自己的好“兒子”氣得吹胡子瞪眼,卻聽周思儀又道,“我日後不會娶妻,縱然娶妻我也不願耽誤不知情的姑娘。”
“雲濃應我,若我日後找不到願嫁與我的姑娘,便與我過一輩子,待此次風波平息,我便向聖人請旨,娶雲濃為妻。”
“周思儀我看你是瘋魔了,”周青輔指着她的鼻子便道,“良賤違律為婚,仗一百不說,更重要的是聖人的看法,你不娶他妹妹,卻扭過頭要娶自己的丫鬟,皇家顔面往哪裡擱啊?”
“聖人要仗一百便仗一百,若是仗了一百便能娶雲濃,我願意被打。”
“一定要娶是吧,”周青輔一邊拉住她的手臂,一邊對外面的小厮道,“少爺又犯了渾,快給我請家法來!”
周青輔雖年過四十,卻仍舊勁力非常,将她按倒在椅子上,便用荊條抽上她的後背,“非要娶是吧,我今天還就打你這個大情種,打你這個大情種!”
周思儀起初幾鞭尚且能忍,後面她阿爺卻力氣越發地大了,“你要是再說出一句什麼娶雲濃的話,我就将她給送到莊子裡去,你便别想見她了!”
周思儀疼得嘶嘶地喘着粗氣,她十鞭下來總算是扛不住了,“耶耶我錯了我錯了,我不娶了,我不娶了。”
周青輔見她服了軟,便撤了鞭,拂袖離去了,隻留周思儀一個人疼得眼犯淚花。
雲濃不知究竟在牆角中聽了多久,待老爺走後,這才将周思儀饞回了房中,又替她解了衣裳上藥。
周思儀将臉悶在枕頭上任由淚水往下淌,她委屈道,“雲濃,我都二十了我阿爺還打我!”
雲濃替她吹吹傷口,将金瘡藥輕輕倒在她背後的血痕上,“小阿郎别動,等傷口掙開留了疤就不好看了。”
周思儀長歎一口氣,“若是當真長了疤,能将李羨羽吓走就好了。”
雲濃試探地問詢道,“小阿郎當真不想尚公主嗎?”
“若是和李羨羽過一輩子,那還不如立馬剃度出家,去禅心寺中做一個瘋和尚!”周思儀拉起雲濃的手哭着道,“雲濃,我雖很想娶你,可是如今我連阿爺的十鞭都承受不住,一百杖下來,我會死的……”
“不要說死,”雲濃用她那隻用染了鳳仙花汁的手指輕點了點周思儀的唇瓣,“小阿郎這樣聰明,我相信小阿郎總能想出法子。”
周思儀将腦袋倚靠上雲濃的肩頭,輕嗅着她身上棠梨的馥郁之氣,“聖人屬意的驸馬本是裴三郎,但他似有龍陽之好……也于與公主無甚感情。”
雲濃嗔怪道,“那這麼說,小阿郎便與公主感情深厚了。”
“不,我和雲濃感情最好了!”說罷周思儀便身後摟住雲濃,忽而她卻想出個好點子來,“若論感情,公主自然是和自己的表兄感情最笃了。”
“什麼?”
周思儀點點頭道,“我便做一回紅娘,撮合方聽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