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芫一臉驚奇,“咦?不是高大人說我可以自行嫁娶麼?”
高鳳成面色一黑。
甯芫面色同時一沉,嘲諷道,“況且,我的嫁娶同你有何關系?難不成你讓我等你,我便真的要等你麼?再退一萬步說,我本為女官,蜀地你不讓我來,我便不能來麼?”
甯芫一字一句,擲地有聲,“高大人,我希望你明白,我來此地并非為了蔣宗平……”
高鳳成眼神霎時間一閃。
便聽甯芫道,“更不是為了高大人。”
“我來此地,是因為我是本朝女官,是因為蜀地瘟疫!”
高鳳成頓時沉默下來。
許久,他道,“阿甯,我不希望你有危險。”
甯芫聽了簡直好笑,她突然想起一事,輕嗤道:“危險?哈!說起危險,我倒是想起曾經我在高大人處拿走五百兩銀子,當晚便遭人搶劫,差點性命不保,我倒是想問問高大人,此時彼時,哪個更危險?”
高鳳成原本沉靜的面色此時帶了些焦急,“何時?搶劫你之人可否尋到?”
甯芫冷笑一聲,“不勞高大人挂心!”
“當時為何你未同我講?”高鳳成面目陰沉。
甯芫又笑,“講什麼?講我丢了五百兩銀子?怕是高大人當場便會将我當成騙子抓起來罷!”
高鳳成焦急道:“我如何會這樣!”
“如何不會?你同宋小姐二人站在高府門口,高高在上俯視我的模樣,我至今,曆曆在目!”
高鳳成想起當時情形,頓時沉默下來,許久,道,“阿甯,那時我不知道……”
“不知道什麼?不知道我甯芫孤苦無依?還是不知道我甯芫軟弱可欺?還是說如今高大人你覺得心悅于我,便能用心體會我當時處境,彼時你是高高在上的高大人,又美人在側,便看任何人都是刍狗一般?”
高鳳成向前一步,面目惶然又着急,“阿甯,不是你說的那樣,我……我失憶了!”
甯芫頓時冷笑一聲,“是,一句失憶,便能将一切抹去麼?既然如此,那如今失憶了的高大人,還是自走你的陽關道才好!”
說罷轉身,不帶絲毫猶豫,朝着自己屋子走去。
高鳳成看着甯芫背影,心中一陣悶痛,他朝前走了一步,擡起手想挽留,頓時卻有些神情恍惚,進而頭痛欲裂。
他喘息一聲,慢慢蹲下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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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月月研制的方子有效。
便是如今封城,京城藥材送不進來,新藥方也足夠支持治療瘟疫。
頓時滿城的人都充滿希望。
蔣宗平自從大好之後,做什麼都喜愛貼着甯芫。
有時候甯芫端着一碗小湯圓,坐在門外吃,他都要端着一碗一樣的,同甯芫并排坐在一起。
甯芫詫異看他,蔣宗平便吃完一顆湯圓,幽幽道,“怎麼?這地方你坐得,小爺坐不得?”
甯芫搖搖頭,隻道,“蔣小侯爺愛坐便多坐,我先行一步。”
蔣宗平看着甯芫站起身,笑眯眯一把将甯芫拉住,輕聲道,“阿甯,陪我坐會兒罷,我已經許久沒有這樣悠閑過了。”
甯芫頓時笑了。
她站起身,“小侯爺說的是,我便不打擾小侯爺了。”說罷轉身走了。
有那麼一瞬間,甯芫心想,高鳳成,蔣宗平,裴洹這些人,到底把她當什麼?當自己的所屬物麼?以為自己是一塊面團,任由他們揉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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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已過,蜀地瘟疫已好很多。
蔣宗平寫出的密信依然未收到回複。
蔣宗平雖面上不顯,隻是在用飯,外出巡視,讀書之時,都顯示出平時少有的焦躁。
高鳳成卻少見的沉靜。
自上次與甯芫不歡而散後,他似是像變了一個人,每每看到甯芫,都隻是深深看她一眼。
甯芫聳聳肩。
裴洹卻像是早便習慣了這樣的日子,每日除了拉着甯芫讀書,便是約甯芫出門散步。
有時甯芫覺得裴洹太黏糊人,心裡有些煩他,裴洹卻說,“明日咱們一起讀《論語》罷!”
每每将甯芫不想再一同去散步的話語,噎在嗓子眼。
也是這時,甯芫才意識到,原來自己竟然是愛讀書之人。
這些日子,跟着裴洹,她讀了不少書,甚至于百姓治理方面的,甯芫都讀通了不少。
每當裴洹提出什麼要求,比如“我想吃一碗阿甯為我親手做的面……”
甯芫正想拒絕,裴洹便擡頭看着天,輕聲道,“唉……我尋到了一些新書,也不知……”
甯芫便突然氣短,讷讷道:“你想吃什麼面?”
裴洹便眼睛一亮,“打鹵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