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同我說這個作甚?”甯芫問。
裴洹頓了頓,道:“我也不知……可能但凡有點事,我就想同你分享,便如同先前那般。”
甯芫沉默下來。
裴洹這幅樣子,似乎已然是認定了她從來便不是那什麼高家表妹,而是甯芫。
裴洹垂着眼,看向一旁,又:“或許,我隻是想同你證明,高鳳成也不像他表現出的那般……他不值得你喜歡。”
甯芫聽笑了,“那誰值得我喜歡?你麼?”
裴洹目光坦然,堅定,在漆黑月色下,顯出一絲認真來,“我在努力了,阿甯。”
甯芫挑眉,不置可否,“敢問裴公子還有其他事麼?無事我要睡了。”
裴洹看甯芫樣子,苦笑一聲,“我會做給你看的,你信我。”
甯芫聳聳肩,“奉甯公主知道你如此這般麼?”
裴洹一楞,聲音頓時苦澀下來,“我同她,不是你想的那般。”
甯芫頓時笑了,她看着裴洹,“你們總說自己有諸多苦衷,可這世上,誰又沒有苦衷?”
裴洹面上又是怔然。
甯芫說罷轉身,徑自回屋了。
裴洹在夜色下站了多久,甯芫并不在意。
幾日後,莫月月有了些眉目,她抱着一摞醫書,眉飛鳳舞朝着甯芫蔣宗平裴洹三人走去,
“我查閱古籍,發現此次瘟疫似乎是沿襲二十年前合江旁一座小村莊之疫,隻是症狀更為嚴重,傳播更為迅速。”
見三人同時看向她,莫月月手中揮舞着一張藥方,道,“我在原先方子中又加了幾味藥,隻是這幾味藥特殊,蜀地并無其生長優勢,必須要派人去上京輸送至此地。”
甯芫看着她,眼中滿是欣賞,“月月,此藥方可有把握?”
莫月月道:“有五成把握,但是一定要這幾味藥來了後,做過多次試驗了才行。”
衆人原本欣喜的眼神,在聽聞五成把握之時,都漸漸沒落下去。
莫月月撇撇嘴,“五成已經很好了!總比一籌莫展的好罷!”
甯芫點點頭,她看向蔣宗平,“蔣小侯爺,可否派人上京?”
蔣宗平皺了眉。
甯芫不明白蔣宗平為何皺眉。
便聽蔣宗平道,“我先着人在蜀地尋找,看是否能就近找到這些藥材。”
莫月月疑惑不解的看過來,“我從小便幫我爹種草藥,每種藥的藥性再熟悉不過,我說這幾味藥材,蜀地難見,是真的難見,如何偏偏不信我。”
蔣宗平無言,隻喊了手下人過來,将藥方給他,指着藥方最下面幾味藥,“去尋這幾味藥,越多越好。”
來人道了聲“是”便匆匆離去。
甯芫同樣不解,隻以為蔣宗平是着急試驗藥房效用。
莫月月有些生氣,她撇撇嘴,轉身回自己屋子了。
當晚,莫月月提出想看一眼高鳳成症狀之時,被蔣宗平言辭拒絕,所用理由是“高大人目前并無見客意願。”
莫月月不忿,“我不是客人,我是大夫!”
卻依然未得高鳳成青眼。
當夜,甯芫站在蔣宗平門外,看到蔣宗平屋中正亮着燭火。
她敲了敲門。
“請進。”
甯芫推門進去。
蔣宗平頭擡都未擡,皺眉翻着一本醫書,一旁是莫月月白日裡開的那張藥單子。
他一邊翻着醫書一邊核對,眉頭越皺越緊。
“如何?是不是發覺莫月月說的是真的,這幾味草藥的生長條件,蜀地并不适宜。”
蔣宗平擡頭,看到來人是甯芫,挑挑眉,終究是苦笑一聲。
“我早便知曉莫月月所言是真。”
“那你為何?”甯芫疑惑不解。
“我隻是想再尋個可能性罷了……”蔣宗平扶額,有些無奈的模樣。
甯芫坐在蔣宗平對面,燭火照在二人臉上,明明滅滅,閃爍不定。
“那屋中之人,并非高鳳成。”甯芫開門見山道。
蔣宗平一楞,他看着甯芫,面色陰晴不定。
“你如何……”
甯芫打斷他,“我撬開鎖進去看過了。”
蔣宗平扶額苦笑,“我竟是忘了,你還會這手藝。也是,你若不是會這手藝,也不會從武平侯府逃出去。”
“所以為何要撒謊,為何要騙月月?”甯芫語氣嚴肅。
蔣宗平放下手中醫書,他翹起一邊嘴角,露出一個混不吝的表情。
這時候,甯芫才覺得這人仿佛同自己先前認識的蔣小侯爺一般,有些肆意。
“我也不想騙她,我這是在欺騙我自己。”蔣宗平哈哈一笑。
笑罷,娓娓道來:“阿甯,你是不是以為我不想派人出城,是怕聖上覺得我無能?”
甯芫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