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
便是死一般的沉默。
李奉甯歪着頭,好奇般湊到裴洹下巴下方,仰視着他,目光中充滿了好奇與不可思議。
“咦?”李奉甯語帶驚訝,“裴郎竟然真的信書中所說那些?”
說罷,李奉甯嘴中啧啧稱奇,整個人驚訝道:“這真是……這真是……哎,讓本宮如何說你才好。”
甯芫隐在夜色中,目光死死的盯着不遠處的湖面。
湖面平靜如鏡,倒映着宮中螢火,無人知曉方才有一位宮女,靜靜沉入了湖底。
也不知,這宮中大大小小諸多人工湖,又有多少人在此沉睡。
甯芫不願再聽,悄悄前行了幾步,在靠近莫月月出恭之處等她。
好一會兒,莫月月才出了來。
她看到甯芫,不禁有些不好意思,“甯姐姐,我方才果子吃多了些……”
甯芫腦中還在想方才李奉甯同裴洹所言,此時聽聞莫月月說起此話,也隻是漫不經心點了點頭。
二人雙雙挽着胳膊,甯芫拉着莫月月,饒了另外的方向,二人回了宮宴。
在位置上坐定,便見高鳳成匆匆走來,似是等她們二人許久。
甯芫紗巾掩面,擡頭看向高鳳成,輕聲道:“怎麼了?”
高鳳成原先面色平靜,眼神中卻帶着絲焦慮。
如今看到了甯芫,仿佛一顆心馬上放入了肚腹之中一般,隻餘踏實。
他抿了抿唇,問:“方才你去何處了?”
甯芫眼角餘光朝四周撇了一眼,發現無人在意此處,道:“莫月月肚子不适。”說罷,又壓低了聲音,湊得離高鳳成更近一些,道:“方才我在後面走廊上,碰見裴洹與奉甯公主。”
雖是隔着面紗,甯芫唇鼻呼出的氣息依然溫熱。
她離自己太近了,高鳳成心想。
他有些不自在般想往後挪一挪,卻實在舍不得此刻的溫存。
隻是若是再如此靠近下去,高鳳成恐怕自己的臉,要一層一層變得更紅了。
他将面頰輕輕朝後側了一側。
甯芫有些莫名,她要同高鳳成說的這些話,過于私密,牽扯到皇宮隐秘,他躲這麼遠作甚?
甯芫想着,不自覺跟着高鳳成的動作,又往前湊了湊。
尤其如今她蒙着面紗,本就五感不如平時清晰,如今更是想離高鳳成近一些,有些秘密的話,才能說的更加小聲。
卻見高鳳成又往後側了一側,就差将脖頸順着動作歪到後面了。
甯芫頓時深吸一口氣,不滿道:“表哥你躲什麼!”
她語氣中帶着一絲莫名其妙和怒意,不懂她如今要同高鳳成說句悄悄話,怎的就這樣難。
高鳳成看着甯芫面紗之上的眼睛,也終于意識到甯芫似是有些不耐煩了。
他摸了摸鼻子,便又重新靠她近了一些。
甯芫這才滿意。
她貼近高鳳成的耳畔,悄聲說道:“我方才經過後面時,偶然碰到奉甯公主同裴洹。奉甯公主似是淹死了一名宮女。”
高鳳成乍然擡頭,他看着甯芫眼睛,似是想确認這回事是真是假。
卻見甯芫眉目一片愁态。
“你想如何?”半晌,高鳳成問她。
甯芫有些詫異,什麼叫她想如何。
隻是她也如實道:“我便是想知曉,這宮中,便沒有律法麼?當朝公主,便可以在晚宴時,随意将宮人溺死麼?”
高鳳成雙眉也皺了起來。
“你可親眼看見了?”想了想,高鳳成問道:“你可親眼所見奉甯将那宮女溺死了?”
甯芫皺眉,突然也明白了此事的關鍵,她搖搖頭,“我隻是聽聞她同裴洹争吵,說方才那宮女已經溺斃在湖中。”頓了頓,她道:“如今你要是派人去撈,這會屍首應是還能撈出來。”
高鳳成眉目緊鎖,聽罷,他垂眼看向甯芫,神色極為認真,“此事你不要再管,我私下派人去查。”
頓了頓,還是不放心,又囑咐道:“李奉甯此人,行事毫無章法,乖張不定,你……不要同她有牽扯。”
甯芫霎時間想起奉甯公主捅入自己腹中那把刀,如今她腹部依然像是受涼了一般,有時候感覺空落落的。
她點點頭。
高鳳成又囑咐道:“待會你同莫月月看着時機差不多了,尋個由頭回了便是。若是上面有人問起,我自會找個由頭回複。我派高山宮門口來接你們二人。”
甯芫點點頭。
高鳳成便行色匆匆,從一側的窄門側身而去。
不多時,甯芫便也帶着莫月月,出了宴會窄門。
二人走在長廊上,莫月月百無聊賴的看着周圍端着各色器皿行走的宮人,面上的新奇,同剛進宮之時,已然淡了些。
她緊緊跟在甯芫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