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大夫看的好笑，“你這女子，哭撒呢麼？先前不是天天鬧着要出去玩呢麼，現在真的出去玩去了，眼睛就紅成這樣，跟個兔娃兒一樣。快掰哭了，再哭人家高大人都不想帶你回去了。”

莫月月聽完，止住了眼淚，卻還是哽咽道：“爹，你等着，如果京城不好玩，我很快就回來了。”

莫大夫擺擺手，“這女子說撒着呢麼！京城那麼多好玩的，你哪玩得過來！玩夠了再回，不着急。”說罷，他眼眶也紅了。

甯芫站在一旁，隻緊緊握住了莫月月的手。

她面上已經蒙上了面紗，面容朦朦胧胧看不清楚，隻看到一雙漆黑發亮的眼睛，置于面紗上方。

她看着莫大夫，輕聲道：“莫大夫您放心，回去後，我一定照顧好月月。”

莫大夫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眼神一瞬間軟了下來。

那眼神中像是含着一絲不舍，又似含着一絲請求，“若有撒急事，你和高大人一定要聯系額！額一定快些趕過去！”

甯芫點點頭，“我會的！”

就這般，一行人同莫大夫告了别，上了李奉賢帶來的諸架馬車。

原先李奉賢想同高鳳成乘坐同一輛馬車，卻見宋以瑟輕眨着一雙淚意輕閃的眸子，頓了頓，才單獨上了旁側自己的馬車。

宋以瑟正要湊到高鳳成面前，卻見高鳳成搖搖揮手，她看向高鳳成揮手的方向，便見那不遠處站着甯芫同莫月月二人。

高鳳成看那二人站在一角，也不知在窸窸窣窣說些什麼，腦袋同腦袋湊在一起，像是有說不完的話兒。

高鳳成面上閃過一絲無奈，終是開口喊道：“高甯，高月月。”聲音似是無奈，細聽之下，卻顯出一絲寵溺來。

高甯是高鳳成同甯芫新取的名字，同時叮囑她道：“自此，她以後就用高甯這個新名字了。”

甯芫同莫月月雙雙擡頭，朝着高鳳成看過來。

她倆動作神态一緻，像兩隻懵懂的叢林間小鹿一般，遠遠朝着高鳳成看過來。

高鳳成心中無奈，隻道：“過來罷，你倆同我乘同一輛馬車。”

甯芫同莫月月二人便牽着手，齊齊站到了高鳳成面前。

宋以瑟在一旁，将此時的情形看了齊全。

她心中閃過一絲驚異，不知從何時起，甯芫在高鳳成心中占據了如此重要地位。

她掩下神色，笑意盈盈，上了一旁另一輛馬車。

甯芫坐在高鳳成對面，莫月月坐在她一旁。

甯芫神色淡淡，全臉隻漏出一雙眼睛。

高鳳成看着她，輕聲道：“如今這車中無人，你若是覺得悶，可将面紗取下來，下車再戴上便是。”

甯芫聽聞，隻搖了搖頭。

莫月月也不問甯芫為何突然戴上了面紗，隻一個勁兒掀開馬車窗簾，睜大了眼睛往外頭看。

她看着外面的景色，從一開始的荒蕪人煙，樹木郁郁蔥蔥，逐漸變得能碰到零零散散幾個行人。

窗外的行人也從農夫的打扮，變得愈來愈繁華。

進了京城後，莫月月一路上便睜大了眼睛。

她一路扯着甯芫的胳膊，不住的問她：“甯姐姐，這是什麼？”

“甯姐姐，那是什麼？”

甯芫一路也不耐其煩的一個一個同她解釋。

解釋完，便聽莫月月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道：“原來如此。”

甯芫心中不禁覺得好笑，想到此處，露在面紗外的兩隻眼睛，便也彎了起來。

高鳳成聽着二人對話，心中發軟，卻一瞬間猛然意識到了些什麼。

他驟然看向甯芫，卻見甯芫神色淡然，隻耐心的同莫月月一一介紹那街道上販賣的東西，什麼是撥浪鼓兒，什麼是桂花糕，那擺放在布面上的簪子，又是些什麼材質的……

高鳳成聽的心驚。

他的心漸漸地沉了下去。

怪不得近些日子，他覺得甯芫性子似乎是沉穩了不少，對他也略有些疏遠，頗有些她失憶前的樣子了。

當時他未細想，隻以為是自己拒絕了甯芫的表白，甯芫心中尴尬，便不願繼續同自己親近。

如今看甯芫一一同莫月月介紹街道上物品的樣子……

高鳳成想起先前讓甯芫戴上面紗，且換了姓名之時，甯芫并未有一絲一毫的抗拒，也并未同他問一句解釋……

高鳳成頓時心中苦笑一聲，便已知曉，甯芫怕是已然恢複了記憶罷。

隻是不知具體是何時……

想到此處，高鳳成面色沉靜下來。

他用眼角餘光看着對着車窗窸窸窣窣的二人，又想起先前同二皇子通信時，李奉賢信中所說京城狀況，心中不禁長歎一口氣。

莫月月恍然未覺，她看着高鳳成，突然問道：“高大哥怎麼這幅樣子？”

高鳳成一愣，“什麼樣子？”

甯芫也順着莫月月眼神看去，便聽莫月月道：“苦大仇深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