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芫看着破窗而出莫月月的背影,眼神一瞬間的訝然,似是對莫月月爬窗而來翻窗而去的行蹤,驚訝不已。
高鳳成湊近她,“她方才同你說了什麼?你不開心了?”語氣雖是疑問,卻平靜如陳述一般。
甯芫垂下頭,讷讷然道:“也未曾說什麼。”
高鳳成皺起眉,再待說什麼,便聽甯芫撇撇嘴,道:“莫姑娘說表哥不喜歡我,而是喜歡别人,是這樣麼?”
說罷,她仰臉看向高鳳成,一雙眼睛淚汪汪的,仿佛隻要高鳳成道聲“是”,那淚珠子便從眼眶凝聚着掉落下來。
高鳳成看着甯芫面上表情,霎時無言。
甯芫咬着唇,繼續問:“表哥你為何不說話?”
高鳳成便歎息一聲,坐到一旁的椅子上,面帶憂愁般看着她,“莫月月隻是個山間小丫頭,怎的她說什麼,你便信什麼?”
甯芫悶着頭不吭聲,心中卻有些發痛。
她想,她一醒來便也在這山中,周圍隻認識他高表哥一人,她同山間野丫頭又有何分别?不信莫月月的,又信誰的?
其實她也隻是想聽表哥說一句“胡說,我自是心悅你的”而已,偏偏高鳳成不知是害羞還是如何,從未體會到甯芫的用心。
高鳳成看甯芫垂着頭,一言不發,略微焦急,不知她此時心中在想些什麼,隻道:“莫大夫托我帶莫姑娘出去看看外面,莫大夫于你我有恩,此事又不是何難事,我自是無法拒絕。”
甯芫聽聞,淚花閃爍着看向高鳳成,“可是莫姑娘喜歡表哥。”
高鳳成一愣。
甯芫苦笑一聲,“表哥竟遲鈍如此,自己未曾發覺?”
高鳳成皺了眉,似是想起些什麼,又似是欲言又止,許久才道:“你想多了,她不會心悅于我,我也不會心悅于她。”
高鳳成說的如此确定,到讓甯芫覺出些好奇來,“這又是為何?”她方才掉了兩滴淚,這會嗓子悶悶的,聲音也含糊不清。
高鳳成看她這樣兒,重話也說不出口,隻淡淡道:“你隻需要知道方才那句話便是,其他勿要多想。近些日子你好好休養,等你好些了,我便帶你回去。”
聽聞此言,甯芫又沉默下來。
不知為何,她心中竟是不太想回去。
雖然她此時已然失憶,不知要跟随高鳳成去往何處,也不知之後要面對哪些人,隻是下意識般,高鳳成提出“回去”一事時,她心中便充滿抗拒。
高鳳成不明白為何甯芫又不做聲了。
先前甯芫未曾失憶之時,雖沒有她如今這樣活潑,二人聊天确也是有來有往。
如今甯芫時不時突然的沉默,讓高鳳成也随着她的沉默,時不時覺得心慌。
頓了頓,高鳳成道:“我昨日答應了莫大夫,今日幫他去山上采一株草藥。”
甯芫靜靜聽着,睜着漆黑的眼睛看他。
“你今日在此處好生休養,我盡快回來,傍晚我回此處用飯。”高鳳成也不清楚,自己為何要向甯芫解釋這樣多,明明隻需要說一句自己去采藥了便好。
或許是試了記憶的甯芫眼神太無辜太純淨了,向一隻濕漉漉的小牛犢一般,不覺便讓身旁之人覺得放心不下,于是一遍一遍囑咐讓她多休息,一遍一遍囑咐自己何時回來。
甯芫聽罷,便一手掀開床上棉被,面色着急便想下床。
高鳳成一愣,胳膊架在空中,虛虛扶了甯芫一把,“你做什麼?”
甯芫滿臉倔強,“表哥,我陪你去。”
高鳳成霎時間哭笑不得。
“那莫奈山上崎岖不平,那株草藥又恰好長在峭壁之間,莫大夫沒了辦法,是以才讓我幫他采摘,如今你這身子,走五米怕都要喘半日……”
甯芫瞬間紅了臉,讷讷到:“可是我擔心你。”
高鳳成聽聞,心髒一瞬間的綿軟。
他看向甯芫,眼波流轉,卻又很快收斂,恢複到平日裡的樣子,淡淡道:“你若是真的擔心我,你便在此處乖乖吃一些桂花糕,好好的等我回來,可好?”
高鳳成平日裡不說甜言蜜語,如今一句“乖乖吃一些桂花糕”,聽得甯芫面紅耳赤。
她自己也曉得,如今她這幅身子狀況,去了怕也隻是拖累高鳳成,雖是心中擔憂尤甚,卻也點了點頭一雙眼睛睜得老大,皺着眉頭仰臉看向高鳳成,“表哥,我等你回來,你一定小心些。”
高鳳成看着甯芫就差皺成一團的臉,輕笑一聲,忍不住擡手摸了摸甯芫的腦袋。
這是失憶後甯芫第一次被高鳳成觸碰,她感覺到自己被高鳳成摸到腦袋的地方,一陣激靈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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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鳳成臨上山前,雖是甯芫千叮咛萬囑咐他小心些,卻還是出了事。
高鳳成最後是被莫大夫背下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