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宗平笑而不語。許久，蔣宗平道：“甯芫，你以為已經掌握了對于這個世上的規律，隻是很多事務，并不是隻以你的想法運行。”

甯芫張了張嘴，無言反駁，許久後，甯芫道：“他人如何做我不管，我隻管做好自己便是。”

蔣宗平點點頭，又歎息着搖搖頭。

半晌，蔣宗平冷不丁道：“此次月考，你是過了。”

甯芫聽了，心中一喜，面色上也不覺顯露出來。

蔣宗平看她如此喜形于色，不禁笑道：“這樣在意這個？”又道：“為何不私下找我，我同閱卷之人熟識。”

甯芫搖搖頭，她看着蔣宗平，笑了一聲。

蔣宗平有些莫名，不知甯芫笑中意味。

甯芫想，若是我當時找你說情，怕又是另外一套說辭了。

雖是已從蔣宗平處得到了榜中結果，甯芫卻仍想親眼看一眼榜單。

似是若不是親眼所見，總覺得心中不踏實一般。

蔣宗平看她依然伸長了脖子，往榜單深處看，不禁輕笑一聲，捏着甯芫一側的肩膀，同她一起走入人群裡。

人群見是蔣小侯爺來了，不自覺讓開一條細小的通道，将蔣宗平同甯芫放了進去。

甯芫被蔣宗平半推半拉着，走進了人群最裡面，她仰起頭，頭頂便是高高的榜單。

榜單不大不小一張挂在上班，紅底黑字。

甯芫從最下面的名字開始看，逐個往上找自己的名字，果不其然，在倒數第五行找到了“甯芫”兩字。

甯芫心中一松。

蔣宗平一直在一旁看她的表情，如今看到甯芫臉色舒緩，不禁笑道：“如何？這下該是放心了罷！”

甯芫點點頭，“放心了。”

蔣宗平又笑。

不知為何，他擡起一隻手，摸了摸甯芫腦袋。

甯芫一愣。

蔣宗平便又将手放了下去，道：“爺未曾想到，你從小大字不識一個，如今竟然還能上榜，上了榜便罷了，竟還不是最後一名。”

甯芫也笑，那笑中多少帶點不好意思，“别說是小侯爺，我自己也未曾想到。”

蔣宗平看甯芫驟然腼腆的模樣，心中莫名發軟，他又摸了摸甯芫的腦袋。

甯芫這次有所察覺，将頭微微側開，蔣宗平一手摸了個空，他手頓在空中，面色乍然一冷，“如何，如今你這腦袋，爺便是摸不得了麼？”

甯芫面色尴尬。

她方才的閃躲是下意識的，卻未曾想過蔣宗平會驟然發了脾氣。

蔣宗平垂眼看她，忽然冷哼一聲道：“你給裴洹或是高鳳成摸過沒有？”

甯芫一時不知為何話頭突然轉至裴洹或高鳳

成，此事關他倆何事。

隻是她卻也知道，不能順着蔣宗平的話頭往下說，況且裴洹與高鳳成是否摸過她的腦袋，這似乎也不關蔣宗平之事。

于是甯芫冷然道：“這是我的事。”

蔣宗平卻突然将這句話理解為其餘二人都摸過，他臉色一下子陰沉下來，面色不虞看向甯芫，卻見甯芫也倔強将臉扭向一旁。

蔣宗平突然給氣笑了，他冷笑道：“甯芫，你便是以為他們二位日後會關照你麼？那你怕是想太多。”說罷甩袖，穿過重重人群，轉身便走。

甯芫身邊被一群看榜的人包圍着，蔣宗平的身

影很快便消失在視野裡。

甯芫想着方才蔣宗平所言，心中也一陣冷笑。

你自是太小看我了！自高鳳成失憶後，我再從未想過誰能真的關照我！

甯芫瞬間冷了臉，也轉過身，從人群中擠了出來。

——

隻是榜單還未挂滿半日，當晚便四處在傳一個消息。

此消息道：此次月考，甯芫榜上有名，屬實因為作弊，有人親眼所見晚間甯芫多次去高鳳成高大人處，而此次月考，出題人恰好與高鳳成屬實。

“哎，你知道武平侯府那丫鬟甯芫麼？你可知曉她從小就是食不果腹衣不蔽體，進武平侯府也未幾年，從未聽說蔣小侯爺找人教她讀書習字，如今她卻上了榜，你說這事奇怪麼？”

“上次咱們一同上課之時，她連同裴夫子講的那一章，看都看不懂，更勿論能在卷上寫出三篇社論。”

“不至于罷，我看課上她似是也挺認真。再說，她靠作弊留在翠林書院又有何意義？她一個丫鬟，拼命留在書院，之後不也就是個丫鬟麼？”

“這你可就不懂了。”

“一個識字的丫鬟，比不讀書的丫鬟，是不是更能吸引達官貴人們的心呢……哈哈哈哈。”

“哦，原來是這個道理。”

甯芫彼時正經過廊道，這些人說話，也從未想過要避諱她。

更有甚者，甚至邊說，邊用惡意的眼神上下掃視她，仿佛已經看到了她暗中巴結達官貴人的畫面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