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芫看着高鳳成，似是從未想過這話能從高鳳成口中說出。

隻是，當日他都幫着自己将何青州擡至樹下了，處理後續事宜，似乎顯得不是那麼突兀……

高鳳成明顯不想再談這個話題，又問了兩句女屍案相關問題，便讓甯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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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裴洹依然一臉無辜站在甯芫窗外。

甯芫看着一臉迷蒙的裴洹，心中談了無數聲氣。

原先她還想着，不能将夜遊症中的裴洹随意叫醒，如今知曉是迷情藥的作用，便坦然拍拍裴洹的胳膊，任他清醒過來。

裴洹似是也很無奈，每每此時便先紅了臉，道：“我也不是故意。”

甯芫心想，就因為你不是故意，但凡你是故意的，我隔天就撿起木棍子敲你。

但每日這樣下去，怎麼也不是個辦法。

甯芫每日清晨頂着一雙烏黑的眼圈去學堂聽課之時，都會招來一番嘲笑：“甯芫啊，昨夜裡又連夜溫書了麼？别白費力氣了，以你的水平，還是早些睡，将身體養好才是正經事啊。”

甯芫撇撇嘴，有苦難言。

甯芫想起高鳳成說會找人去莫奈山問野醫，隻是莫奈山距離翠林書院甚遠，他派的人何時到莫奈山都沒有定數，更遑論何時攜藥歸來了。

況且那野醫是否已經研制出迷情藥的解藥，也無可說。

想到此處，甯芫微微歎了口氣。

裴洹卻誤會甯芫是對自己不滿，有些着急的看向她，“甯姑娘，我真不是故意。”說罷他擡起兩隻胳膊，将手腕遞到甯芫跟前。

甯芫看見他光滑白皙的手腕之上，有兩道深紅色的印記，像是被繩子勒過一般。

這兩道紅痕在裴洹原本便細皮嫩肉的肌膚上，顯得格外刺眼。

甯芫疑惑的看向裴洹，便見裴洹撇開臉，“我晚上睡覺之前，深怕自己又夜遊至此處叨擾甯芫，便在入睡前着人将我手腳綁住……”

說罷，似是怕甯芫不相信，還要蹲下身子卷起褲腳給甯芫看他腳腕勒痕。

甯芫連連拒絕，“可以了可以了，我信你。”

裴洹便停下手頭動作，抿着唇，眼帶委屈般看着甯芫。

甯芫心中無奈。

裴洹道：“甯芫，給你添麻煩了。”

甯芫擺擺手，“我已經找人幫你打聽解藥去了，這段時間你先忍忍。”

聽聞甯芫真的幫他去尋解藥一事，裴洹眼神閃過一絲光亮，又突然變得落寞。

甯芫剛想打發裴洹，說既然裴公子已然清醒，那還是早日回舍休息罷。

便聽裴洹突然道：“甯芫，你記得麼，有一次我從丞相府跑出來找你……”

甯芫看着裴洹，心想，你跑出來找我的次數多了去了，你說的哪一次。

“那次你帶我去看了螢火蟲。我從未看過那麼多的螢火蟲，像一顆一顆細小的星星。”

原來是那次……

甯芫有一瞬間的晃神。

那個時候甯芫便知曉裴洹是丞相家公子，她沒有什麼可以配得上他的東西，隻能依靠自己微薄的鄉村經驗，帶他去看一些城裡王孫貴族們從未見過的場面。

以展示她甯芫雖然出生低微，卻也見過一些好玩的東西。

說起那天，其實甯芫有些印象。

因為她已經連續好些天沒有吃東西了，整個人餓到前胸貼後背，差點要暈過去。

裴洹卻從府中跑出來，說要找她玩。

甯芫因為過于饑餓，興緻并不高，卻也不忍掃裴洹的興。

想了想，便将裴洹帶到了一大片草叢裡。

那片草叢真大呀，從很近的地方蔓延出去，直到很遠很遠的地方，一望無際，她同裴洹站在一起，看向遠處。

裴洹當時說了一些話，甯芫記不太清了，隻記得其中一兩句，什麼：“天地廣闊才知人之渺小……”

甯芫根本就聽不明白，隻假裝聽懂了，連連點頭，心中卻想着：“天地廣闊，而我好餓。”

星星點點的螢火蟲在兩人身旁閃爍而過，裴洹看着這麼多的小小燈籠，眼中閃過一絲驚豔。

甯芫看見了裴洹眼神中那抹驚豔，心中很是滿意，心想：雖然你貴為丞相家二公子，但這種場面你沒見過罷？我帶你來看了，我厲害罷！

于是她心滿意足般躺了下來——餓的。

裴洹卻根本無心休息，隻一臉好奇的抓住很多隻螢火蟲，将它們攏在手心裡，感受着這些小飛蟲在手心裡的溫度和觸感，不禁笑道：“有些癢。”

說罷低頭去看甯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