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李奉賢此人,一向以溫文爾雅著稱,賢名在外,人如其名。其母是皇帝從小青梅竹馬的表妹,董妃,由此原因,聖上對二皇子李奉賢也是極為偏愛。
甯芫心中輕笑一聲,倒是不知高鳳成看到此情此景,有何想法。
半晌,梁禾清像是突然間看到什麼似的,神采一瞬間飛揚起來,便看她提着裙擺,蹦蹦哒哒跑到一側。
甯芫側眼看去,哦,是裴洹。
如此幾年過去,裴洹變化不多,依然是一副谪仙的樣兒,容貌清貴無比,身型修長,發絲隻用一根湖藍色發帶束起,卻不會讓旁人覺得敷衍,隻覺得此樣之人,任何華貴的配飾配他,都隻如陪襯,暗淡無光。
梁禾清站在裴洹一旁,身型穩重不少,原本蹦蹦跳跳的可愛樣子化成一道溫婉羞澀的身影,雙手放置于腹前,露出一個大方溫婉的笑,便很有幾分相國家大小姐的風範。
裴洹也是笑着看她,一臉溫潤,兩人站在一起,真是一對天作之合的美貌璧人。
甯芫歎息,怪不得前些年,裴洹雖一直在說,讓自己等他一段時間,容他如何如何,最終卻無後話。
原是他本該适配的是梁大小姐這般女子……想她年歲較小是,真是太不自量力,竟真以為裴洹會和家中長輩說清楚,同自己在一起。
是了,裴洹都能尚公主,又如何能真正看的上自己?
甯芫又想起,坊間早就有傳聞,梁相國家嫡女梁禾清,一顆心早意屬丞相次子裴洹。
梁相國與裴丞相二人,作為同僚,在朝堂中早便互有往來,子女間相互熟識,也是兩家喜聞樂見。
隻是……
甯芫想起那日在來福客棧聽的小道消息,裴洹是要尚公主的,不知那時,梁大小姐又該如何自處。
甯芫又想起傳言裴洹絕食多日,不知是否是為了梁大小姐。
想到這些,甯芫輕笑一聲。
這些貴人,每日真是空閑,甯芫歎道,不若自己,多數時間都要想,今日如何充饑,如今卻替這些非富即貴之人操起心來,真是閑得慌。
甯芫看罷,輕輕放下簾子。
蔣宗平似是一直在旁觀察甯芫表情,看甯芫看到裴洹,也隻是輕看一看,再無其他表情,便故意奇道:“噫,之前你不是對那裴二公子極為上心,心血付出極多麼,為何如今又是故人相見宛若不識?還是因為爺在車裡,甯芫你也開始學會裝一裝了?”
甯芫看他一眼,不知道蔣宗平這會在抽什麼風,但蔣宗平這人平白心眼太小,甯芫不想招惹他,隻如實道:“我從前年歲小,不懂事。”
“那如今?”
“如今自是明白不少,明白自己是什麼人,也明白人家裴二公子是什麼人。”
蔣宗平聽聞,哈哈大笑,笑罷,卻偏要甯芫詳細說說,她自己是什麼人,而裴二公子又是何人。
甯芫便知曉,蔣宗平此人,又是想聽一些她自輕自賤之話。
也罷,說給他聽又何妨?反正缺不了自己一塊肉。
甯芫便順從道:“回小侯爺,我甯芫麼,自然是個低微如草芥之卑賤之人,而裴二公子,如天上乳白色雲朵,煩人摸都摸不得,更遑論我這樣雙手烏黑、滿是老繭之賤人了。”
說罷,甯芫以為蔣宗平自是很滿意,聽聞她這一番自貶、卻也是屬實之言。
卻沒想到,蔣宗平一眼不發,在她說起自己雙手之時,擡手捏住她之間,舉到自己眼前,看了一眼,道:“也還行吧,雖是粗糙,卻也細長,好好保養,未嘗不是一雙細嫩柔荑。”
甯芫詫異看他一眼,不知蔣宗平在發什麼瘋,一下便将手從蔣宗平手中抽出。
蔣宗平反應過來,臉霎時間黑了一度,“小爺給你臉了是不?滾。”
甯芫從善入流,從馬車上爬下去,跟在武平侯府随從一旁。
和蔣宗平呆在一起總不自在,更遑論在馬車裡,如此狹小的空間了。甯芫早便想下車,如今隻是尋了個好由頭罷了。
隻是一下車,便有一道不可忽視的視線,從遠處看過來,黏在自己身上。
甯芫身型莫名一僵,看了看四周,卻無一人相識。
她又朝遠處看了看,人群密集,熙熙攘攘,什麼都看不清。
許是自己多想了,甯芫垂下眼,一心跟在侯府車隊一旁進了圍場。
進入圍場後,各大家族根據等級和親疏,被安排在不同區域,各家先是規整家當,拾掇行囊,規整清楚後,統一時辰到聖前觐見。
武平侯帶着蔣宗平拜見聖上去了,甯芫在蔣宗平一側的帳篷中坐着,不多時,雙兒帶着洪喜進了帳篷。